天引、山都二山那是遭了战祸,灵脉本就已毁乱的,挖了就挖了。丹盟这十来座山门可没病没灾,修真之人,总归要讲点天人和谐之道,齐休根本不会真的开挖。将虾驼兽重新装船,楚秦盟数千人高高兴兴地踏上北返之路,对不知内情的弟子们来说,如果掌门老祖不输得那么难看,此行就彻底完美了。
秦长风和齐妆的声威,在白山再次响彻,特别是齐妆,忄魔,名号几乎等于横扫金丹的代名词。另一边,英伯七招胜齐休也是被人津津乐道的一战,他那把青铜长戟,被越传越邪乎,号称是白山有数的神兵之一。
至于齐休,巴不得人家看轻他的个人武力呢,他早脱离了在意这方面名声的层次。现在的白山上下,谁不知道楚秦门百五十年的发家史,谁说到他,都得竖起大拇指,称一声枭雄人物。
一个半月后,黑河坊,何欢宗名下的中型拍卖场刚刚结束改建,便迎来了第一拨客人。
齐南南宫家族、栖蒙山滕氏家族、南疆御兽门、万宝阁、灵药阁、广汇阁、齐云楚、万、甘、姜、燕、胡、刘等等家族,南楚门、楚秦盟、五行盟、白山剑派、幻剑盟、摘星阁、何欢宗周边大小势力一个不漏,全部到场。还有稷下城、齐云城、齐东城、海东城、明阳山、南林寺等远方大势力也派有专人前来,唯一的目的,就是今天所谓的丹盟筹款拍卖会。
要想瓜分一家元婴宗门的核心传承,方法无非抢和买,比动手强抢,能花灵石买的机会反而更少,因为没正常门派会出卖这些根基之物。所以何欢宗将这消息一传出,远近各大门派家族如同闻到肉味的秃鹫,齐聚于此,热闹非凡。大家都知道,丹盟新任庶务掌门是英伯是个外来户,崽卖爷田不心疼,为了还清丹盟高达近三百万三阶的外债,他可没什么非卖品不非卖品的概念,这将是一场充实各家秘库的盛宴。
由于之前有灵药阁为了独得丹方,私下交通联络压价的传闻,所以这次拍卖会施行匿名竞拍,而且还设立一个暗底价格,如果竞价没超过暗底标定就算流拍,不会成交。
没办法,丹盟实在是已穷得叮当响,英伯掌家之后才知道,门中不仅有外债,还有弟子附庸等们战时献出的内债,开辟战争、灵木丹盟之战、白山内战,接连三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耗空了他家的家底。否则韩阎老不至于想赖楚秦的账,韩平这种身背妄语风铃绝佳本命的弟子,也不会惨到连结丹的费用都弄不到手。
英伯很需要这笔灵石安抚内外,稳固地位,将他家最后的家底变卖出最大价值,这是符合何欢宗和楚秦盟利益的,否则丹盟真的要崩溃了。
嗒、嗒、嗒、嗒,,齐休在棋盘上连放五子,楚慎才施施然拿起白子,应了一手。
包厢之内,南楚与楚秦修士济济一堂,利用拍卖开场前的时间互相交际,两位领头的躲在安静角落,传音闲谈。
“你虽逼债成功,但多年对丹盟暗中的支援也被暴露了,五行盟那边会怎么看你?”楚慎问道。
“连水内部不靖,锐金厚土远在南方,灵木与我有和议,只有离火古熔那边,有点得罪狠了。”
齐休目光移向古铁生处,无奈地说道:“古熔这些年代表离火盟从我家收购了不少东西,我和丹盟私下通商的消息传开,导致他在离火盟里十分难做。”
“这种事……”楚慎想了想,笑道:“等拍卖会后,你拿灵石把他砸高兴就是了。”
齐休摇头苦笑,“也只能这样了。”
这次匿名拍卖,除了大厅里那些换上黑色斗篷的修士,各个包厢也被隔绝得严严实实,彼此不知身份,为了不陷入自己人和自己人的无谓竞价,双楚和楚秦决定合作一处,因为丹盟以生产为主的缘故,三家来的基本都是生产类修士,便于现场决定哪些东西需要出手拿下。
在白山,你今天与人争斗一场,第二天可能什么本命啊,法宝啊,天赋技能啊全被记上闲书,从此无隐秘可言。但生产类修士却截然不同,自身本命极少暴露,只有出手买丹方、炼器决之类的东西的时候,会被人窥破虚实,所以不是互相绝对信任的势力,根本不会聚在一起,共同竞价的。
南楚门生产修士来得最多,拢共有五十余人,无一不是某样技艺的个中好手,泾渭分明地分为四拨群体。一拨自然是南楚楚家自己人,另一拨由器符盟投奔而来,其中有不少祁无霜当年的祁家修士,和楚秦这边空曲山祁冰燕一系是亲戚关系。还有一拨由新近投靠的栖蒙派修士组成,与楚秦门传功执法的蒙姓修士是昔日同门。最后一拨,就是和楚秦门同时期南迁的附庸各家了,严格来说,楚秦门也可以被算进这拨人里面去。
南楚门重制出乙木御风梭后,炼器方面已是一方翘楚,又得栖蒙派修士归顺,灵植、炼丹方面也开始突飞猛进,在生产一道上,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
而楚秦门这边的生产人才就少很多了,主要由古铁生、张胜男、多罗森、莫剑心四个领头,空曲山祁家炼器可以,白沙帮沙诺那两位来自灵药阁甘家的双胞妻子,在灵值方面有些独到之处,其余大部分都是些低阶的平庸出产,如此而已。
或是曾在思过山外并肩作战过,或是亲戚,或是旧日同门,两家修士聚在一起,倒也和乐融融。
这时候拍卖会已经开场,垫场阶段,何欢宗的拍卖奉行拿出各种丹盟出产的丹药上台,没什么珍贵之物,大家都不是奔着丹药这种成品来的,竞价也不怎么活跃,都是大厅里的低阶修士在出手。
“怎还没来?”
楚慎随手提掉齐休一条大龙,眉头微皱,拍卖已开始,齐云楚家却迟迟未到。
话音刚落,包厢里便传进来二十余人,通通是齐云楚家的生产类修士,这些面生修士的气质和南楚、楚秦人又绝然不同,标准的道家高门风范,淡泊疏离,与众人寒暄之后,便自发聚成个封闭的小圈子。
最后一个进来的,竟是楚问。
“怎么是你带队?”
楚慎和齐休都很惊讶,依楚问的个性,是绝不可能将这种琐事揽到自己身上的。
“有东西带给你。”楚问从储物袋中取出个长长的木盒,丢给齐休。
打开一看,内里空空如也,齐休不解,“你摸摸。”楚问又道。
伸手摸向盒内,竟摸到像是鸟类羽毛的物事,触感十分熟悉,齐休稍作回忆,“这是无形鹤的羽毛?”立刻想起跟安斯言在试炼地里抓无形鹤的故事。
“嗯,玉鹤送给你的,他已证道元婴了。”
由于同为后期修士的缘故,楚问说出这个消息时,表情复杂,想必心中有些酸酸的感触罢。
“他结婴了”齐休先是吃惊,后来想想也属正常,玉鹤本就是天才人物,不过是与楚夺一战后,有了心病导致大道受阻而已,只要心病一去,结婴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仔细摸索一番,竟有十余根长羽,无形鹤这种生物在世间本就绝少,这些羽毛更是炼器难得的材料,价值极高,“他送我这些于嘛?”心中纳闷,两边本就有楚夺之仇,在稷下城碑林试炼里还有过冲突,对方又是元婴修士,哪有反过来送礼的道理。
“你知他是怎么结婴的?”
楚问不答,却另起一个话头。
“怎么?”
齐休只好陪着这位大爷聊下去。
“他把自己这只本命伴兽杀了,由此证道”楚问沉声道。
“杀了?杀鹤证道?”玉鹤如何宝贝这只无形鹤,齐休是知道的,没想到他那种对朋友古道热肠的人物,竟转向了这么一条决然激烈的路子。
“忘情大道?”楚慎追问道。
“谁知道呢”楚问情绪不高,“忘情还好,无情、绝情就麻烦了,你们知他送给我什么?”说着从怀里取出个一样看不见任何行迹的东西,“是无形鹤的长喙,我也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了……”
“不管什么情,他应该不会记碑林试炼里的仇吧?”齐休哭笑不得,“那是个误会,误会啊。”
“唉,我心很乱如果因为那事,多了个他这种级数的御兽门元婴仇人,我楚家可麻烦大了”楚问一脑门子官司,“总之,我会去参加他的结婴大典谈谈风头,你去不去?”他问齐休。
“我就不去了。”齐休摇头,“我大道艰难,御兽门总山那么远,太浪费时间。”
三人没个头绪,又商量不出什么办法,只好作罢。
楚问把注意力转到齐休楚慎的棋局上来,马上把烦恼丢开,笑骂道:“你个臭棋篓子,早就输了啊”然后一把将齐休捋下座位,自己个儿做到楚慎对面,取下腰间的大酒壶猛灌一口,“看我的。”随手一拂,已将棋盘扫空。
齐休对可怜巴巴的楚慎递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果断闪人,没过一会儿,楚问果然开始旁若无人的和酒高唱,什么逍遥兮,之类的辞赋了。
外面垫场拍卖已进入尾声,场中气氛被吵得不错,那拍卖奉行突然高声喊道:“白山九星坊十一分之一股,底价三十万三阶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