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逃回楚秦山,刚进门,沈昌便凑过禀报,“秦唯林来了,等着要见您。
他来干什么!准没好事!
“不见!”
齐休心正烦着,老秦家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家,没有之一,“让黛儿去敷衍一下即可。”
“呃……”
虽然练气接见筑基,不合礼典的规矩,但沈昌对老秦家人也没好印象,谏议的话就吞回了肚子里,转身依命办事。
快步走进自己专属的练武场,拿出如意三花棒打了一遍又一遍的金刚真言棒法,用身体的疲累忘却幽泉地底发生的事,打到力竭,一头钻进药浴池子里,一边炼体,一边修行。
‘身识’的法纹,最为繁复,双手双脚,一头一身,一共要用六道笔划,绘制缓慢,但成功完成一套,灵力便增进许多,算是高难度,高回报的法纹。
齐休测算了一下,自己如今筑基七层,估计把齐休密纹所需的‘身识’法纹绘制完成,就会到筑基九层巅峰。好处是进入八、九层不用学习新的法纹,瓶颈降低不少,坏处就是直到十层以前,没有新的本命天赋可得。
不过现在的齐休,能使动三阶中品的如意三花棒,哼哈真言也算是堪用,金丹以下,争斗起来,还真不怵任何人。
争斗之道无碍,那么修行就是第一位,\u4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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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f不用去管什么本命天赋不本命天赋的了,而且齐休的本命天赋比部分金丹修士还多,也不好再贪得无厌。
药汤渐渐变臭变清,身体又强大,紧实了一分,佛门炼体术无法速成,只能慢慢打熬,不过这药物虽然十分见效,但真心是有些贵了。
“咳咳。”
感应到练武场门外,阚林在轻声咳嗽,知道他是来找自己,又不想贸然进来。齐休从汤池里飞出,运功蒸干身上的水汽,披上道袍,挥手打开门户。
“这里又不是静室,白晓生,敏娘他们都是直接进来,你也不用太见外了。”
把阚林迎进来,齐休笑道。
“好,好,那我也不跟你见外了……”阚林回来一年,过得自然是舒心,人仿佛也年轻了些。随手递给齐休一本道书,示意他看看。
“观潮经并注?”察宝光显示这本经书不过是一阶中品,随手翻看,乃是一名从观察潮水中,体悟出修行路线的修士所著,这名修士,至死不过是筑基圆满。经书密密麻麻的注解,倒是阚林亲笔所作。
“这书?”
齐休不太明白阚林给自己这本平平无奇的经书用意。
阚林微微一笑,“我乃白山散修,却走得是道家路数,领悟大道,完全从个人对自然,对人生,对万物的体悟中得来……”
他说了许多,齐休渐渐明白了,自家楚秦门修士,连年厮杀,往往于战斗之中,品味进阶之道。但是这样一来,金丹之前速度很快,但是面临结丹,就会十分棘手。
白山修士,战斗力往往比同阶齐云修士高出许多,搏命争斗,若身家差距不大,极少会输。筑基成功率,去除厮杀死亡,也比齐云高些,但结丹成功率,就大大不足。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生杀之道强盛,而体悟自然之道,则远远不如。
阚林若不是在外海打了几十年渔,本也有拼一拼结丹的心思,而且他心思细腻,在筑基成功后,便开始为自家结丹的丹论做准备。虽然他现在是一分机会都没了,但是这一年在门里冷眼观察,觉出楚秦门这个致命的隐忧。
而齐休等人这些年,小日子蒸蒸日上,厮杀更是无往不利,身在此山中,反品味不出自身的缺陷。
“齐休受教了!”
一稽到地,谢过阚林逆耳忠言,“不过这本观潮经并注?”阚林虽说了那么多,但似乎和齐休手上这本普通经书,毫无关系。
“我感觉这本经书,应该能帮到你,所以这一年里,我把他细细注解一番,你要用心看。”阚林情意拳拳,不因齐休的修为超过了他,就放弃能做的教导。“这本书虽然不精深,但或许能帮到你的丹论。”
“丹论?”
齐休有些纳闷,筑基之后,修习佛家外道,不求甚解惯了,自己都没想好如何做自己的丹论,而且丹论完全要个人的体悟,阚林多年未见自己,怎会说,能帮到丹论这种修士个人极大的隐秘事?
“这个阚林,难道对我的了解,还胜过我自己不成?”
齐休心中暗凛,连忙继续追问。
阚林大笑,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我是从这本书上,了解你的。”他说道。
齐休再次接过,封面写着‘万事知楚秦风物志增补’,翻开一看,那个万事知竟然将楚秦门数位筑基修士,一个个从头到尾品评了一番,除了骂白晓生的那一章,其他人都写得十分中肯。比如他给齐妆取了个外号‘剑魔’,就十分贴切。
又将当年楚秦山下,齐妆一人御使一百零八把飞剑,杀死上百练气,三位筑基,并以一己之力,牵制奈文家的黄罗伞阵的行迹,写得绘声绘色,如若亲见,更加增添了‘剑魔’这个外号的可信度。
而对于自己,\u4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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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事知是这么写的:
‘楚秦掌门齐休,起于齐云微末,本命虽为天地灵物赤尻马猴,却三十年无有寸进。因缘际会之下……’
‘……齐休此人,于白山成名,至今已近六十载,本身根脚虽未全露,但已显出些微端倪。目前可知,懂观命鉴定之术,有真言之技,做‘哼’‘哈’二声,善洞悉危险,体察人心,破除幻象。结合赤尻马猴本命,走的应是体悟命运之道云云……’
齐休看完,倒吸一口凉气,自家根脚,随着白光义那次出卖,还有连场大战之后,竟已泄漏这么多!
“这本书,怎一直没人告诉我!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只怕已料定我大半!”
阚林听完齐休此言,笑道:“白晓生和那万事知卯上了,他又是藏经阁奉行,怎能容许门里有万事知的一笔一墨流传。就这本,还是我外出时,偶然买到的。”
“哎,同行是冤家啊……”
齐休只有无奈叹气,又问:“那么你从万事知的只言片语中,为何能判断出来这观潮经,与我结丹有益?”
阚林不答,只让齐休自己去体悟,便留下两本书,告退离开。
观潮经,乃是那位筑基作者,偶遇潮汐汹涌,静坐旁观,心有所感,写下来的,完全是体悟自然之道。阚林所增添的注,则是他那几十年讨海生涯中,对大海无常的体悟,一样是自然之道。此道齐休并不精通,粗粗看过,也没品出些微滋味,不过阚林的见识,他还是十分相信的,留在身边,打算凡有空闲,便拿出来参悟。
阚林刚走不久,熊黛儿便走了进来,她自然是不用叫门的,直接禀道:“秦唯林在那大发脾气,说我楚秦门小看与他,并一意要见你。”
齐休跟她出去见秦唯林,才想起来,刚粗粗看过这部观潮经后,竟使自家不知不觉,对秦家的嫌恶感降低不少,端得是玄奥非常,心里更信了阚林几分。
自从秦师姐死后,秦唯林在庶务上没有得力的人,门里的那些老秦家修士,又都是不肯吃一点亏的性子,几年下来,家门愈发颓败。见到齐休,也不敢向对熊黛儿那般发火,背部微曲,拱手致意,身段上倒自降了半分。
“你一心要见我,为了何事?”他如此识做,倒令齐休有些意外。
秦唯林欲言又止,请齐休屏退旁人,才开口把来意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自从蒯通死后,蒯家修士便被祁无霜一股脑圈禁在了天引山,一开始都乖乖地呆着,不过那边灵脉紊乱,修士之身,实在呆不下,纷纷想辙外逃。
一逃起来才发现,祁无霜只是装腔作势,根本不太禁止。如此一来,蒯家修士出逃愈演愈烈,可是山都和器符盟这两个祁无霜的势力范围,他们是不敢呆的。楚秦之地经过齐休的打理,利益勾连,一个萝卜一个坑,已是铁板一块,一样不好进。
蒯通的蒯家本是器符盟本地大族,修士众多,除了没抓到的,流落在外的,光圈起来的筑基修士就有二十人左右。
还好他们心不是很齐,所以要么结伴南下,去白山以南讨生活,那么独自往北,去齐云之地做散修。
桢林门扼守齐云南端,乘机收留许多人,不过只是收留,也不敢贸然将这一群同姓修士,招入门中。
蒯量文那两个酒肉朋友就是其中之二,他们虽在桢林门找到落脚之地,日子却还是过得窘迫,便想起了蒯量文之死的事。打探到秦唯林孤单单筑基初期一个,和仙林坳周边关系也差得很,十分好欺负,便接连上门,以为蒯量文报仇为名,打老秦家的秋风。
老秦家小门小户,虽然练气修士三十多人,但根本不齐心,不如当年的楚秦门多矣。被那两个无赖一来二去,闹腾得实在无法忍受。
秦唯林去找祁无霜,根本见不着面,山都祁家驻守修士也不愿管,戚长胜更是给他吃闭门羹。被逼得没办法,拼了脸面不要,跑来找齐休的楚秦门帮忙。
“恶人自有恶人磨,该!”
齐休心里暗暗骂道,但事关桢林门这个眼中钉,想了想,推脱道:“这桢林门是齐云根脚,我们楚秦门,你们老秦家,说起来都是齐云根脚,怎么不告到他们桢林门主家去?”
秦唯林凑上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说道:“你有所不知,桢林门眼下得了蒯家那些破落户的臂助,势力大涨,正想着对付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