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第133章
谢迟的自制力在傅瑶面前向来不堪一击, 如今软玉温香在怀,嗅着熟悉的幽香, 听她娇声说着“想你了”, 几乎是在下一刻,身体就起了反应。
傅瑶原本是带了些促狭的心思不假,但也没料到谢迟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快, 僵了下之后, 将脸埋在了他怀中。
“现在知道害羞了?”谢迟扶着她的腰,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傅瑶犹自嘴硬:“都怪你自制力不好。”
谢迟是真要被她给气笑了, 心中是很想做些什么, 但还是强压了下来, 在她耳边低声道:“是不大好, 毕竟都忍了四年了, 等到过几日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烦请多担待了……”
灼热的呼吸洒在耳侧,傅瑶听出他话中的未尽之意,不由得攥紧了衣袖。
哪怕时隔多年, 她都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头回圆房时候吃的苦头, 只一想, 便觉着心有余悸。
“好了, 逗你玩的。”谢迟扶她站起身来, 打量着丫鬟打扮的傅瑶,笑问道, “你这是从家中偷跑出来的?”
傅瑶揉了揉泛红的脸颊, 嘀咕道:“那我总不能说, 是要来谢府给你庆贺生辰吧?”
虽说这些日子下来,爹娘都已经坦然接受了这桩婚事, 对谢迟也没什么意见,但也绝不会同意这种事情的。
谢迟拿起那香囊来仔仔细细地看着,称赞道:“绣得很好。”
“也就一般,能看得过眼吧。”傅瑶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有数的,轻轻地推了下谢迟,“你就不用为了哄我,闭着眼夸了。”
她在一旁坐了,也懒得再寻杯子来倒茶,直接拿了谢迟的杯盏,喝了口。
为了避免再过火,两人都克制地保持了距离。
“瑶瑶,我有些紧张。”谢迟摩挲着那香囊上的绣纹,忽而开口道。
“紧张什么?”傅瑶下意识地追问了句,而后方才回过味来,吃吃地笑了起来。
当年成亲前一日,谢迟尚在昏迷之中,等到醒来之后满心惦记着的都是北境战况,对这门强塞过来的亲事可谓是漠不关心。
傅瑶却是从知道这门亲事开始,就满心惦记着。
没想到谢迟竟然也有这么一日。
“其实吧,也没什么可紧张的,毕竟亲事定下来又不能反悔,我也不会凭空跑了。”傅瑶开玩笑道。
谢迟目不转睛地看着傅瑶,好奇道:“当初成亲前一夜,你在想些什么?”
傅瑶边喝茶,边认真回忆了下,然后一个不妨,直接呛得咳嗽起来——成亲前一夜,她是在看母亲塞过来的那个春宫话本来着。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既觉着羞人,又忍不住好奇。
直到后来与谢迟朝夕相对,实践了不少,才算是彻底明白。
谢迟没想到傅瑶的反应这么大,上前轻轻地替她拍了拍背,眉尖微挑:“你这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什么,”傅瑶果断敷衍过去,“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已,说不清的。”
谢迟瞥见她耳垂都红了,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哦——”
傅瑶一听谢迟这意味深长的语调,就知道他八成是猜到了,抬手去堵他的嘴:“不准说。”
她在这方面始终脸皮薄,哪怕做都做了,平日里也仍旧说不得。谢迟在床榻上最喜欢哄她说些有的没的,看她红着脸支支吾吾,乐在其中。
两人你看我我瞪你地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谢迟让步,含糊不清地说道:“好,我不说。”
得了他这句保证后,傅瑶方才松了手。
她回过头去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叹了口气:“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再晚的话保不准母亲要问东问西。”
她来时就知道自己留不长,但思来想去,还是想要亲自来送这生辰礼,哪怕只是见上一面说几句话,也很好。
谢迟颔首笑道:“那我送你。”
傅瑶站起身来往外走,将要开书房门的时候,却又停住了。她抬眼看向身旁的谢迟,飞快地垫脚在他唇上亲了下:“生辰快乐。”
见面后东拉西扯,倒是险些把这句最正经的祝贺给忘了。
谢迟眼中的笑意愈浓:“等过几日,我去接你。”
当年的婚事定得仓促,是为了冲喜,谢迟尚在昏迷不醒,自然是不可能去迎亲的。
纵然谢朝云托了尚宫局的女史来筹备亲事,尽可能地将所有事情办到最好,想要风风光光地娶傅瑶过门,但没了新郎迎亲,没有拜天地,仍旧是不伦不类的。
无论旁人私下如何议论,傅瑶倒是从没在乎过这点,她是只盼谢迟能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但如今能有一个重来的机会,也挺好。
当初出嫁前,傅瑶曾万分忐忑,既担忧谢迟的病情,也害怕他若是不喜欢自己该怎么办?此番倒是再没任何顾虑,唯有期待。
转眼到了七月七,大婚当日。
谢朝云这个皇后出宫坐镇,府中仆从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准备着晚间的宴席和迎亲,谢府内外张灯结彩,这些年来少有这样热闹的时候。
傅家这边也一样。
从前嫁得仓促,傅璇一家尚在江南,傅珏也在书院未能赶回来,此番则是齐齐来为傅瑶送嫁,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我听见奏乐声了,”傅璇侧耳道,“应当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正说着,文兰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同傅瑶笑道:“姨母,姨父他们来了!”
小孩子总是喜欢凑热闹,加之文兰还是头一回送人出嫁,便格外热切。傅瑶捏了捏她的脸,看向一旁的红盖头,正准备起身,却被长姐给拦了下来。
“不急,”傅璇向外看了眼,“你二哥准备了不少难题,打定了主意要为难谢迟,怕是得等会儿。”
傅瑶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关,复又坐稳了,满是好奇地向外张望着,恨不得亲自到前边去看看。毕竟她原就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更何况还是跟谢迟相关。
不多时,丫鬟将谢迟做的催妆诗送了来,笑盈盈道:“姑娘快看看。奴婢不懂这些,但听说这催妆诗一出,前边是一片叫好呢!”
“那是自然,”傅瑶尚未看便先夸了句,话里话外透着得意,“他可是状元郎呢。”
傅璇看在眼里,打趣道:“你若是有尾巴,此刻怕是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傅瑶顺势倚在长姐肩上,撒娇道:“人家高兴嘛……”
她是真的很高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心花怒放。
等到又有丫鬟来报,傅璇亲自取过盖头来,替傅瑶盖上,执着她的手往外走:“瑶瑶,我送你。”
傅瑶什么都看不见,扶着长姐往正厅去辞别爹娘,她知道,谢迟也会在那里等候自己。
当年出嫁时,她是由侍女搀扶着离家的,那段路分外难熬,带着些许期待,但更多的却是茫然,甚至还忍不住落下泪来。
如今这路是谢迟陪她一起走的。
辞别爹娘之后,傅瑶从长姐手中接过了一段红绸,另一端攥在谢迟手中,哪怕如今什么都看不见,她却依旧觉着安心。
“小心台阶。”出傅家大门时,谢迟低低地提醒了句,声音中带着笑意。
傅瑶仿佛能觉察到他那专注的目光,微微颔首。
从傅家到谢家,这一路上都分外热闹。
众人有想来看看这位传闻中的谢太傅、谢将军究竟是怎么个模样的,有好奇这二次成亲的,也有被这偌大的迎亲排场给吸引来的,其中不乏跟着讨喜糖和喜钱的孩童。
傅瑶的心情格外雀跃,犹豫再三,还是挑开盖头来,又轻轻将轿帘拨开个缝隙,飞快地向外看了眼。
身着正红色喜服的谢迟骑马在前,熟悉的背影落在眼中,傅瑶忍不住笑了声。她还从未见过谢迟穿这样大红的衣裳,只一想,便觉着应该是很好看。
她自问这些年来比先前稳重了不少,反复提醒自己要矜持,但却还是飘飘然。
及至到了谢家,拜堂成亲自然也少不了。
谢家父母都已经不在,谢迟也并没找那种远房长辈来代替,而是同空着的正位行礼,谢朝云在一旁坐镇,含笑看着。
一桩冤案致使家破人亡,谢朝云曾一度绝望过,但好在兄妹两人还是挣出了活路,也都有了最好的归宿。若爹娘在天有灵,想来此时也能瞑目了。
拜了天地后,便要往卧房去了,傅瑶不着痕迹地勾了下谢迟的手。
虽什么都没说,但谢迟还是明白了傅瑶的意思,她想说的是——
今后有我在。
谢迟平素不喜热闹,更没在家中摆过宴席,可此番却是发了许多请帖,将沾亲带故有往来的请了个遍,自己也破天荒地端着酒出来陪众人喝了两杯。
一众朝臣,就没几个见过谢迟应酬的,连连贺喜,也就范飞白有胆子又灌了谢迟两杯。
谢迟并没留太久,喝了酒走了过场之后,便往卧房去了。
操持礼节的仍旧是当年那个嬷嬷,她至今都记得谢太傅当年不耐烦赶人的样子,以至于什么礼节都没能行,如今算是尽数补回来,得了圆满。
挑盖头,喝合衾酒,结发……
谢迟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傅瑶身上,一刻都未曾移开过。
他身着喜服,大红色的衣裳愈发衬得眉眼如画,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过来时,傅瑶只觉着身体发软。方才掀开盖头来,谢迟眼中写满惊艳,她亦是脸红心跳,热度到如今都未褪去,反而愈演愈烈。
嬷嬷夹了半熟的子孙饺喂到傅瑶唇边,等她咬了一口后,笑眯眯问道:“生不生?”
傅瑶飞快地看了谢迟一眼,又红着脸垂下眼睫,小声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