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果然很有用,灌了药之后,宋绵绵不再出汗,表情也舒展开来。
杨立夏忙着准备明天的肥肠,晚饭便是祝玉枝准备。
天黑的很早。
宋绵绵苏醒时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浑身也酸软无力,她一侧眸,就看见谢渊坐在书桌旁的背影。
身形笔直,宛若青松。
“醒了。”
谢渊的声音响起,他已然起身走了骨来,性格淡漠的他此刻的动作带着温和。他往宋绵绵背后塞了枕头,扶着她坐起来。
不等宋绵绵反应过来,他微带着凉意的手已经碰到她的额头。
“不烫了。”
宋绵绵瞳孔微张,发烧让她的脑子都慢了半拍,完全跟不上谢渊的行为。
“额,谢谢。”
半晌,宋绵绵挤出两个字。
谢渊微垂眼帘,面上有一闪而逝的不自然,尤其是眼神从宋绵绵的唇边扫过时。什么喂药的事……
就成为一个秘密吧。
他正想着,忽见宋绵绵伸手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水,他连忙拿起递给她。
“谢谢。”
宋绵绵再次道谢,然后小小的喝了一口,温度适宜,刚好能入口。
“感觉好多了。”
宋绵绵顺势将碗递给谢渊,“刚刚我觉得嘴里好苦啊。”
谢渊接碗的手都颤了一下。
勉强给宋绵绵灌了药就不错了,他也没想到再给她喂点水,不苦才怪。分明她应该不知道,可谢渊莫名有点心虚。
就好像被看穿了一般。
宋绵绵继续道:“一股中药的味道。”
她有点苦恼,“那个,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谢渊将碗放在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镇定的说:“你说。”其实他还想说宋绵绵不用这么生疏和客气。
“我想洗澡。”宋绵绵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她出了一身的汗,感觉身上黏糊糊的,鼻尖嗅到的全是中药的味道。
很难受。
“好。”谢渊立刻站起来去安排。
不多时候,谢家人都知道了宋绵绵苏醒的消息,都表现的很开心。祝玉枝更是道:“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就去隔壁再闹一次。”
简直气死她了。
宋绵绵洗完澡,谢家人正好用饭,屋外风雨交加,空气十分潮湿。祝玉枝专门为病人准备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鸡汤。
还夹起一个大鸡腿放进她碗里,推到宋绵绵面前,“下午刚杀的鸡,快多吃点补补身体。”
统共两个腿。
鸡一年也就吃一两次,鸡腿都是谢鹏鹏和谢蓁蓁的,但此刻给了宋绵绵一个,祝玉枝将另一只鸡腿放到谢蓁蓁碗里。
杨立夏递给感激的眼神,却还是道:“娘,给小叔吃吧……”
祝玉枝瞪她一眼,“这是给蓁蓁的,你少说话。”
杨立夏:……
“喏。”
宋绵绵把她碗里的鸡腿夹给祝玉枝,“娘,您吃吧,我没胃口,吃不下。”
祝玉枝飞快的夹回来,不容置喙道:“吃不下也得吃!大夫可说了,你身体虚弱,再不好好养养往后可了不得!”
宋绵绵刚要开口,谢渊也看过来,“听娘的。”
饭后。
宋绵绵起身收拾碗筷,可手还没碰到筷子呢,就被祝玉枝呵止,“放着放着!谁让你动了?赶紧给我回房里躺着去。”
宋绵绵眨了眨眼。
这就是生病的待遇吗?
不过她刚坐了一会儿,就想起另外一件事,因着是在堂屋,所以她转眸一问:“夫君,今天抓鱼了吗?”
谢渊蹙眉,“抓了。”
可她的身体……
他的话还没说完,宋绵绵就起身往厨房走去,“那我去把鱼丸做了。”
“做什么鱼丸?”祝玉枝不赞同,“你好好休息,可别浪费我花大价钱买的药。”
娘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宋绵绵丝毫不惧,“娘,我不能失信于人的。而且我做起来很快的,您也知道我的速度,就在灶台旁边不会冷到。”
她挽着祝玉枝的手臂,撒娇的晃了晃。
“你哪来这么多道理。”祝玉枝还是不赞同。
宋绵绵眸子转了下,飞快的将锅甩给谢渊,“夫君常这样说,我都是跟着夫君耳濡目染的。纵然不能成为像夫君那样高洁的君子,我也不想被落下太多。”
“娘,夫君好不容易对我改观……”
祝玉枝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谢渊。
谢渊:???
就无辜。
但他也没说什么,反而抿唇默许了宋绵绵这样的行径。
“娘。”
他出声,“我看火。”
祝玉枝点头,表情这才好看了点,“那行吧。”
两人坚持,祝玉枝的反对也没用,但不妨碍她将煎好的药送到宋绵绵面前,“先把药喝了再去。”
宋绵绵:……
她最怕苦了。
只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她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满脸写着嫌弃。她使出撒娇大法,“娘,我已经没事了。”
“先喝了再说。”
祝玉枝丝毫不为所动。
“二嫂,你不会是害怕喝药吧?”谢鹏鹏没忍住问了一句。
宋绵绵刚要回答,谢蓁蓁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她面前,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手,“二婶婶,糖,糖糖。”
谢蓁蓁胖乎乎的小手里攥着一颗糖,外面的糖衣都被她的小手捏的微微融化,看起来粘乎乎的。
但小姑娘亮晶晶的眸看着她,“吃了糖糖就不苦了。”
宋绵绵心都融化了。
她蹲下身感动的把谢蓁蓁一把抱住,“呜呜,蓁蓁,我最爱你了。”
小蓁蓁简直就是小天使嘛。
“不过我可是最勇敢的二婶婶,我才不怕苦呢!”宋绵绵说完,就收获了谢蓁蓁崇拜的眼神!
谢鹏鹏轻嗤一声。
宋绵绵接过祝玉枝手里的药,捏着鼻子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
直接扶着墙干呕起来。
其实,她也不想勇敢。
另一只碗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送到她面前,宋绵绵急忙接过喝了水将嘴里的苦味咽下去,这才觉得好了一点。
她长出一口气。
给了谢渊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谢夫君。”
眼看着宋绵绵喝了药,祝玉枝这才放过她,她开始做鱼丸,谢渊就在灶台前坐着,尽管坐在这,仍旧显得清隽俊逸,像一幅风景画。
宋绵绵忽然感叹一声,“我觉得还是昏迷着喝药更好,起码没那么苦。”
啪。
谢渊手里的柴被他掰断,火光映衬下,他的脸通红。
她知道昏迷时是怎么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