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花开(24)
也幸而四爷把人单独安置了,又那么好言相劝,客气相待的。人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想想也是,这么一个大雪天,又这么准确的找对了地方闯进来了,这不是一个喝醉的人能办到的。
人家这一支,兄弟六个。那就是诚心找茬来的!车都在外面停着呢,今儿要是一起冲突,人家就进来了。不说打架吧,就只吵吵嚷嚷的闹腾,是不是这婚事也悬了。
这个吹了不算,叫人家记恨上了。再换一个对象再订婚结婚,你能保证人家不捣乱?光是这些人嘴里不说你的好话,给你败坏名声,你想在老家找到合适的对象也难了。
反正,就感觉把人家那给惹着了。
人家说的也是实话,给四爷说:“姑爷,这不是伯的气量小,实在是这事办的坏规矩。农村的事,你不懂,但你问一下你爸,看这么着给媒人钱办事是坏规矩的。你还不知道吧,媒人奸猾的太呢!啥东西都得过一手!咱那边规矩又多,像是要五金,有些人家是叫娃自己买去,有些是婆家人带着去买,有些觉得给年轻人折算成钱就算了。现在这年轻人也是愿意折算成钱。还有衣服之类的,都折算成钱。这是礼金之外的花销。你大伯家这掏了八万的折算金。可你知道人家女方要了多少不?人家只要了六万六。这一万四就是媒人凭空加进来的……”
说是媒人两边哄着自己从中赚一笔。
新亲戚见面不好问这个事,但年轻人之间,难道都不沟通?
肯定是沟通了,但是林大伯和大伯母咬牙认了。显然,这边存着挑拨的心,把事往明面上挑呢。
对方发牢骚,四爷就叫他发,叫老丈人陪着,他出去找人去了。老家那边的车拍照跟这边不一样,找那种七八万成十万的车,只要挂着老家牌照的,他就过去敲了车窗,把人请下来,要了一个小厅,又开了四桌。来的人里面有男有女,四爷又给桐桐发了消息,叫她出来招待客人。
林爸给介绍,这是谁谁谁。
族里的,没事不来往。有些人能想起,有些人想不起来。
但不管认识不认识,四爷和桐桐跟这些人交际。话怎么亲热怎么说。但是光拿好话甜人家,谁也不是傻子,那是没戏的。有一家的孩子也是大学毕业,来是充当司机。一直没找到工作,四爷问人家对工作有什么想法。知道是学财会的,但是这个专业对刚毕业的没经验的学生并不怎么友好。四爷就问,有一家做家具的企业,问他有没有兴趣去。跟着有经验的人学两年自己就摸到门了。
那现在谁能给一个稍微稳定的工作,那真是帮了天大的忙了。家里一直给贴着钱呢。要是有靠谱的能放心的地方,也没想着挣钱,就是把他自己管了,省的在家里颓废。况且,跟着有经验的人学着,这不是就有经验了吗?
这话一出,那气氛就不一样了。有准备高考的孩子说孩子考学的事,有些还大学在读的,当然的问一些他们关心的话题。当时那就是拧着一股劲儿想找事的,但为啥这么多人没进去呢,那不就是好好的进去找茬,面子上下不来吗?只等那边挑起事了,进去才掺和。现在这么着,面对面了,又不是真把自家儿子怎么着了,谁为了别人家的事去得罪人?亲兄弟也没这样的。况且,这事怎么说呢,虽然不地道,但做决定的是女方,对吧?大龙的孩子只长相就别人强。
林雨桐跟几个同族的婶子也说呢,“我大伯娘那人,她就是那么个人。嘴从来就没好过,但要她有多少心眼,那真没有。这事咱也没问过,我大伯娘也没提过,究竟是个啥情况,到底是谁先找谁的,这都说不清楚的事……”
媒人从里扣钱这个事,感觉这个媒人未必没找大伯母露过口风。像是:你家大龙长的体面,这要换了你家大龙估计也能成,这样的话。
好吃好喝的把人送走了,那边的新亲戚也走了,只自家人守在包间没离开。等这边散了,一个个的都留了四爷和桐桐的电话,上了车,挥手告别了。这才回这边包间。
一说这事,大伯娘果然就说:“这事我肯定不对,我承认我有私心呀,但要不是张秀芝跟我说,人家女方嫌弃大力不爱说话不言语,长的也矮胖,不及大龙体面,那我也想不起这一茬呀!”
反正别管怎么说,没出事就好。
大伯娘把媒人骂的死臭,多要的钱她是真知道,但真只能咽下这口气。还有今儿,那边多请了四桌人,再怎么说,没叫孩子他叔家出钱的道理。因此她叫大龙结账的时候就喊:“两个包间一块结了。”
到了车上了,小姑才说:“今儿大嫂子办的事还行,我以为又得贴进去几桌席面钱。”
林妈心说,没有自家姑爷在里面周旋,这个那个的,人家能这么罢休吧。一看乱了,大龙在干嘛?小龙又在干嘛?要不是思业机灵,把人搓出去了,今儿这事成不成还真就在两可之间。
藤藤在一边就笑,“刚才还把姐夫拉到林家家族群里去了。”
什么林家家族群?
就是林家族里的人建的群嘛,“我小舅只怕都不在群里。”
林妈:“……”拉那个干嘛?不嫌弃麻烦的。
林雨桐就道:“那人家说了,能不拉吗?再说了,如今不是早些年了,啥事都得找城里的亲戚。现在等闲没事的时候都不给人添麻烦。添麻烦的都是比较相熟的。可要是合不来,而已熟悉不起来,对吧?既然熟悉了,便是偶尔有点事需要帮忙,不也是应该的吗?回去您可别再念叨呢,我爸那人乡土观念浓,这些年您烦这个,他也不大兜揽老家的事……”
那不是你爸你兜揽,是你爸没那么些能耐兜揽,他也不能帮人家解决问题,人家也不乐意来找他。
行吧!您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爸呢,还是想着能衣锦还乡的!您看我爸今儿多高兴,别扫我爸的兴致。”
知道!知道!没见过这个宠爹的。
当妈的都有些吃味了。
林雨桐:“……”就跟没宠着您一样。
藤藤就说了,“我姐都把舅妈你宠成公主了!您瞧瞧您现在穿的,是我姐给您挑的吧。但凡出去买东西,看见好看的您能穿的就给买回来了……”
她那是败家!
这都是说话的话,完了藤藤才问:“这是有了新嫂子了,可这新嫂子叫啥呀?”
是啊!林妈也忘了问了:“叫啥来着?”
还是奶奶在心了,“玲玲,我听着是叫玲玲。”
玲玲就玲玲吧,咱也不问人家的大名了,就这么叫吧。
先都给送到小姑那边,爷爷的精神短了,得去睡去了。林雨桐跟了过去,说去看老爷子盖好了没,其实是过去摸老人家的脉去了。孙子在边上给盖被子,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的,跟小时候一样。老爷子就笑了,“怎么了?想要什么,爷爷给你买。”
“好,等您睡起来我告诉您。”她给被子拉好,从里面慢慢的退出来。
老爷子没病没灾的,八十了。往上也送一些补养的吃食,可人到了这个岁数,这不是什么东西补着就能挽救寿数的。
回去她跟四爷偷着说了,“老爷子没老太太寿数长。”
还有多久?
“不干预,最多一年。干预,撑不过两年。”林雨桐就叹气。
四爷就道:“年前搬过去吧,把老爷子老太太接到身边……便于照看。”
嗯!
但小姑那边总得有个理由说的吧。
于是,林雨桐给辛年打了电话,叫她帮着预约了体检,又帮着找了老中医挂了号。西医的要做,中医的也要让瞧瞧,以后就是给熬重要,给准备药膳,好歹有个借口。这场雪下了好几天,等雪停了。老林和林妈去上班吧,她和四爷带着老人去检查。小姑和藤藤不放心,要跟着。可小姑带着学生呢,藤藤要准备来年的考试,“都忙吧,就是辛年帮着联系的体检……”
“好好的,也不疼不痒的,检查啥,瞎花钱。”
“没花钱,是我朋友医院的福利。您忘了,就是那个叫辛年的,她家里都是医生,她手里有指标的,不花钱……”
小姑也劝:“去吧,趁着思业和桐桐放假……”
老人家上了车,四爷也开了车门,小姑才拉了桐桐,低声道:“给你公婆也订个体检,不能什么都可着咱们家花。”
行!知道了,“回头我订好了就带着去。”
小姑这才放行,完了就说藤藤,“也不指着你找一个跟你姐夫一样的,有一半我就烧高香了。”
藤藤吐舌头,嘶嘶嘶的直吸气,“冷的要命!”跺着脚往楼上奔。
人老了,有很多退行性疾病,这是不可逆的,林雨桐心里有数。只能哄老人家,告诉他们这些个指标都是什么意思,“比同年龄段的要健康很多。基础疾病算是少的!”
那是!奶奶也说,“我腿不疼,活动还灵便的很,就是眼睛不行了,看不轻了……”
老林看书都开始戴老花镜了,更何况是老爷子老太太这年岁。其实奶奶自己没察觉,她已经稍微有点耳背了。
反正就是各种指标都好,老人家放心了。
然后去看中医,爷爷就跟人家说,“……其他的都好,就是精神短了……早起四点起来,七点得睡一觉,半个小时就醒,十点多又得睡一觉,不到十一点就醒了,十二点吃了午饭,转一转,一点就又觉得想睡一会子……”
老中医的手搭在脉上,老爷子说,他就不住的点头,哪怕被打断诊脉,也没打断老爷子,特别耐心的听着,然后才道:“……我这个年纪也是,夜里睡的早,半夜必是睡不着的,那可不就白天就睡的多了吗?再则,老爷子日子过的顺心,没啥操心的。人呀,操心才睡不着,不操心了,心能歇着了,可不就精神短了吗?没事!年轻人没事还赖床呢,这都是没事给闹的。您呀,八十了,随心所欲就好。想转了就转转,想睡了就只管睡了,正常的。”
说的都是宽心的话,老爷子就高兴,“我是没啥操心的,儿女都过的不错,孙子能养家糊口,孙女都有正经工作……没啥要操心。”
“一看就是有福人。”然后又给老太太看,诊完了之后,就哄着两老人去候诊室里等着,“那里有座椅,稍微歇歇。留个人等着我琢磨个方子,好不好?”四爷带着人出去了,桐桐留在里面,她跟大夫交流跟方便。
林雨桐给大夫说的更仔细一些,把有些她把脉把出来的东西,换成表象陈述给大夫,这对大夫诊断是有用的。老人有时候他们说的并不是那么清楚。
老大夫耐心的听着,然后将之前写了一点的方子撕了,揉了,重新拟方子,“老太太的情况挺好的,保养保养也就可以了。老爷子呢……问题也不大。人老了,不是病了,在所难免的。”
给开了方子,林雨桐看了一眼,就收起来了,回头这方子改了,自己抓药自己熬。她跟大夫道谢,这才出来。
出来就高高兴兴的,过去扶老爷子,“人家大夫夸您的身体棒呢!跟我说呀,您这样的,好好的保养,不说长命百岁吧,九十九是能的!”
老爷子就笑,“活那么长干啥?害谁呢!活着看着你添个孩子,看藤藤嫁人,看着大龙小龙结婚有孩子,我就闭眼了。”
说起来,是没见过第四代人吧。
四爷就道:“前儿还给您看了,一百多岁的爹妈带着七十多的儿子走亲戚呢。”
“对!等我爸七十多岁了,您跟我奶奶也领着我爸和我大伯小姑,走亲戚去!”
老人只笑,到了那份上了,还有啥亲戚可走呀!
老太太娘家兄弟姐妹都没了,老爷子这边也是族里的同辈越来越少了。
可这一体检,给老人吃了定心丸了。回去之后老爷子愣是多吃了半碗饭。
跟小姑没敢多说,但回去得跟老林和林妈说,“我奶的情况好些,寿数可能更长一些。但我爷爷精神短了……”老林怪难受的!
四爷这才说,“要不,咱年前搬到后面的楼里去,这边,叫小姑带着藤藤暂时住着吧。要不然,老人也不能放心小姑那边。”
林妈是觉得这边的房子一个月的租金都几千块呢。
可林雨桐摁住了当妈的,示意她去厨房,“妈,我给我爷我奶熬药,咱家的药锅子放哪了?”
林妈跟进去了,“这里离你姑上班的地方远了,她也未必乐意。”
林雨桐低声道:“您姑爷那么提,一是想叫我爸心里少些遗憾,二也是为了您的。您想想,我小姑在这边,这洗洗涮涮的活儿,是不是有我小姑搭把手。三呢,确实是我小姑一个人,藤藤又是个姑娘,我爷我奶不放心。叫老人家踏踏实实,儿女都在跟前着吧!我大伯那边呢,那是俩儿子,我爷奶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大伯那边能放心……这意思,您懂的吧。所以,我小姑那边得你去说。虽说离单位远了点,但这不是地铁通了吗?五分钟到地铁口,坐到地方再走三两分钟就到了,地铁三站路,远吗?别看着那点钱,咱家不缺那点钱,您就当时花钱找了个人替你分担的。一点钱就能叫我爸没遗憾,叫你轻松,叫老人踏实,叫我小姑有人作伴……这些东西,拿钱能买来不?”
把林妈给说的,白眼翻了一个,没搭理她。但私下里还是跟姨妈说了,“桐桐这死丫头,钱没挣多少,那花钱那架势,就跟身后堆着金山随她花销似得。这也就是在家里没跟着公婆过……”
姨妈却觉得外甥女说的很有道理,就说妹妹,“听孩子的!你一个月少那两三千块钱?少了我给你……”
我没少!我就是说这孩子败家。
“她是能挣来,才不觉得那点钱是钱。”姨妈就道,“跟孩子过日子,就是听人家的。你觉得她是孩子,可在单位上,她也不是孩子了。”
别管怎么絮叨吧,还是打算搬家了。
甲醛测量都给测了,没有大事。
可这搬家,该搬什么呢?除了衣服,别的好似都没有要搬的,搬过去也没地方放去。这个家就没有你乱放的先决条件。
这边的房子最好的地方就是卫生间。她跟老林的卧室有卫生间了,小两口那边也带了。老爷子老太太屋子的边上,是大卫生间,如此,能保证住几代人没有不方便的。然后就是衣帽间,借着墙体和柜子,柜子很大,衣服终于有地方放了。还有被子,家里的被子可以安置在这里。因为这边的被子都买好了新的了,那颜色那搭配,要把自家的被子拿过来继续使用,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四室两厅的房子,还要预留一间儿童房出来,因为就把跟餐厅连着的阳台打造成卧室的样子,不大,但一两个客人要说公事的话,折叠门拉起来进去就行。平时的话,那就是个茶室,跟餐厅里拉通的。
林妈之前也没注意,等注意了,才发现这边的餐具和厨房用具都已经买好了。各色各样的,真就跟把古董搬回家了一样。她感觉厨房这个样子,她都不会做饭了。
转到老人房里,飘窗没有了,放了一个造型特比别致的榻,这要是太阳好的天,老人躺在上面晒晒太阳打个瞌睡多好。林爸摆弄放在小几上的一个小录音机,款式很老了,却是老人会用的东西。摁了开关键,就有铿锵的唱腔传出来。
是!现在这电视节目老人爱看的不多。
看了这个,他就又去看挂在墙上的显示器,一打开满屏的都是下载下来的东西吧。像是经典的戏曲片段,像是战争题材的老电影,像是一些年代剧,一些家庭伦理剧,还有一些谍战和警匪剧。
是的!这是老人爱看的!现在那电视,老人摆弄不了。所以,越发叫老人觉得无聊了。
打开柜子,除了老人的衣服,还有就是筐子里放了很多一团团的特别粗的毛线,“买这个干什么?”
林雨桐进来,“我奶奶一天到晚没事干,人怕没事干。精细活老太太看不见了,这……叫她织吧,围脖披肩都能用。便是不能用,叫她找点事干。周末你带我奶奶去物业那边,那边一楼不是个麻将馆吗?我上次听几个老太太说,他们玩一块两块的,带我奶奶去吧,输赢都是二三十块钱的事。只当花钱找人陪我奶奶聊天了。”
林爸觉得,他都没孩子替老人想的周全。自家的孩子自己了解,叫她奶奶打牌是桐桐能想到的,但这录音机,这下载好的电视剧电影和戏曲片子,绝对不是桐桐想到了。
自家这个姑爷呀!一点叫人挑拣的余地都没有。
都收拾了,老林才私下跟妹妹沟通了,“大哥那边先别说,大龙结婚他得掏空了。还有个小龙呢,怎么办?他一脑门子官司,顾不上。”
林小姑觉得不能理解,“就是精神短了而已……之前挺好的,就是入冬之后,精神短了而已……”
林雨桐给小姑揉了揉肩膀,没言语。
小姑靠在沙发上没动地方,“老了……这就是老了……”
林妈就说,“之前我觉得跟你住着挺好的。可这年纪大了,这要突然病了,半夜或是啥时候,我们没那么快,你怎么办?好歹这边,有你哥,有思业,家里有小伙子……要不然弄都弄不动……”
是!是这个道理!
小姑也没矫情,把带的学生都介绍给别的老师,她彻底的回来照顾爹妈。跟林妈说的是,“嫂子,我那套空房子租出去,你收租金……”
“我收什么租金,照顾爸妈你都没法在外面代课了,你租出去收点租金好歹能补贴点。这事别争,再争你哥回头得找我的不是。”
行吧!那就这样了。这边什么都有,又是自家人住过的房子。除了铺盖一换,衣服拎过来之外,什么都不用动。
也没有办乔迁,就是悄没声息的在年前搬了家了。
老人住这样的地方觉得稀奇,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住这样的地方呢?比电视上皇上和娘娘住的地方都好。
那不是那么比的。
老爷子高兴了,躺着晒太阳,听着戏。老太太嫌弃老头子吵,她去阳台上坐了,林雨桐给她把爱派放在小几上,放的是高山下的花环。
昨儿搬过来现在这边给老人洗澡了。老林给老爷子洗,小姑给老太太洗,四爷和桐桐在外面支应着。老人特别勤的洗也不现实,但一周至少得一次。晚上了,老林会不假他人之手,给爹妈洗了脚,看着睡下才行。
小姑是过来给老人洗衣服,小衣服天天换,天天手洗,都是小姑的活儿。
林妈确实没觉得伺候爸妈有多麻烦,这还真就是损失了那么一点钱之后,皆大欢喜了。
藤藤还喜欢抖一抖,常不常的就拍一拍老头老太太,美颜一开,两老人笑的跟多花似得,刷到的多是熟人,包括老家的人,叫人瞧着,可不是老头老太太享福的不得了。
大伯打电话来问说,“今年过年回老家吗?”
过完年还得给大龙结婚,“你们忙,就不回了。年三十,你们早早的收拾停当了,就过来过年吧。”
“那馒头蒸碗的,你们都别准备了,弄好带过去。”大伯母在电话上是这么喊的。
可就算是那么说,年货该准备的还得准备。四爷和桐桐又专门去买了。这边小姑就不另外准备了,还得金家准备一份。
给金家送去的时候,顺便带着金家老两口子去做了个体检,本来该叫人家中医给开方子了,不过金妈还是有些迷信的,认为年前年后不该没事就吃药,这不吉利。
那就等以后再说。体检吧,没啥大毛病。
这两人是有单位的,单位年年给体检的。金爸现在还没退嘛,肯定还是会体检的。金妈虽然退了,但他们本就属于医疗体系了,这种免费体检的机会多了。
金妈就说,“花钱干啥都行,以后可别花钱给我们做这个了,白花钱呢。我们单位年年五月份体检,退休的也一样,会有人通知的。”
体检结果也还行,没什么大毛病。
林雨桐就问过年的事,“有什么要预备的,哪一天做,我回来搭把手。”
金妈不会做这些,“都是你小姑过来帮着做的……今年不让你小姑过来不好意思,你们忙你们的,年三十回来吃饭就行。”
估计是小姑那边日子艰难,在金家做好了,给小姑家一拿就行。
也行吧!
林家的年夜饭早,因为老爷子熬不得,晚上七点不到,他就得睡觉。因此呢,一家子没正经的吃午饭,大伯家来的时候都下午两点了。三点开饭,大部分菜都是林雨桐提前做好的,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吃完饭才五点半。再吃就得夜里十点以后了。今儿人多,在这边玩牌说话,大伯母林妈和小姑去厨房收拾去了,催林雨桐,“赶紧过去吧,晚上不着急往家里赶。”
到金家的时候不到六点,对联都没贴呢,对门和中户都才贴对联了,见了就招呼,“也该贴了吧。”
这就贴。
果然,金爸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四爷呢。爷俩贴对联,林雨桐去了厨房,厨房都是些半成品,一热就行,金妈说,“做俩汤菜就成。”
“那我来吧!”林雨桐接替了婆婆,十来分钟,汤菜就出锅了。
她跟四爷之前吃了个半饱,过来还能吃点。结果汤菜金思念都端出去了,对联也早贴好了,金妈没叫吃饭的意思。
金思念就说,“我给我姐打电话了,她说今儿晚上肯定回不来,别等了。”
做媳妇的第一年,肯定得夫家吃晚上这顿年夜饭的。林家说是迁就老爷子,何尝不是叫自己没负担的过来过年的。
金思甜不回来,那这年夜饭就能吃了。
四爷就问金爸,“过年期间还有排班吗?”
肯定呀!政府单位不比其他地方,肯定有人得值班的。司机班也一样,不存在欺负谁不欺负谁,一直都这样。
他也没啥事,有些年轻人要是想找他换班,也可以的!多上几个班,给年轻人的假体腾点时间。金爸就说,“我就大年初一大年初二休息,剩下的天天都是上班。”他也安排,“你姑家你叔家,你们去拜个年就行了,就不吃饭了。你们肯定是要上领导家拜年的,两边都得去,时间也紧……抓紧忙你们的吧。”
金妈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到底是没言语。
因着金思甜没回来,金妈全程情绪都不高。菜也没吃几口,就是林雨桐做的汤,她一样喝了半碗,其他的真没怎么动。最大的一道菜就是酸菜鱼,除了酸菜味和咸味,也没别的味儿了。吃了饭,她说困了,没精神,直接去睡了。
对门的人喊金爸呢,“老金,三缺一,快点!”
金爸打牌去了,估计得通宵。
剩下金思念呢,四爷就问,“今晚你怎么过?”
年轻人还怕没消遣吗?金思念其实想送外卖去的,今晚快递员太少,快递费翻倍,她这不是等着哥嫂走了,她才好出门吗?但这话没好意思说,只道:“我一直也没闲着,想窝在被窝里追剧。”
放假休息最重要,既然这样,那你就歇着吧。
林雨桐把厨房收拾好,还包了馄饨给冻上,交代金思念十二点想吃的时候煮了就行,这才跟四爷往回走。
有些人家特别追求过节的仪式感,但有些人家这个理念却不强。金家应该就是这样!
她这么说,四爷也笑,“嗯!现在好多了,原主小的时候当爸的一到守岁的时候那是通宵打牌不回来的。当妈的有时候去看人家打牌,有时候在家里弄一堆人打扑克……”就是这种模式过年的。
但林家不同,林家是天大的事,得一家子在一起。
两人到家的时候,才刚刚八点。这就不像话了!
林雨桐一说,林家才不说话了。这边一家子围着沙发一圈坐着,换着打扑克,赢花生瓜子,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两人回来换了衣服,也坐在茶几便的地毯上,跟着几个玩。
大龙和小龙不知道怎么的,跟四爷熟悉的很。小龙跟四爷商量呢,“你们学校那餐位还能租到不能?要是能租,我想租一个……”
在县城,哥俩是用一个铺子的。这个多寡其实不用那么计较,但老大一结婚,这很多事就不好说了。小龙以随意的口吻问了这么一句话。
四爷直接就应承了,“能啊!但就是一点,学校里要是放假的话,寒暑两假肯定没什么生意……”
“现在餐饮也不好做。倒是学校里有固定的群体,我倒是觉得生意更好做了。”小龙就道,“那过完年之后我跟你去看看……”
大龙倒是想在县城干的,可玲玲没那么想法,“生意吊着,要死不活的!弄了个外卖,平台一抽钱,其实没挣的更多……玲玲家把房子都准备好了,过完年我才说到省城来了……我看夜市上摆个摊子,挣的也不一定少。”
四爷就说,“要是也想要高校里的铺子,我再帮你问问。都在我们学校也行,其他高校也行……”
大伯母就觉得大学里好,“哥俩挨着还能相互照应……”
大龙没应承,“回头我跟玲玲商量一下。”
大伯母白眼翻了一下,转身去找妯娌和小姑子小声嘀咕去了,“看见了吗?这还没领证呢,就是媳妇说啥是啥。”她之前真觉得有两个儿子好,现在做了难了,才知道有闺女的好,“这要是俩闺女,我现在过的那真是人上人的日子。”
看人家老二家就桐桐一个闺女,结果一结婚,闺女没跑,找来的女婿比人家一打儿子都顶用。自家婆婆是夸了再夸,看着孙女婿那笑的牙花子都在外面露着呢。不管是说话办事,甩人几条街去。
林雨桐没去听也知道她们在嘀咕什么,她在四爷边上,看四爷玩牌。扒拉了橘子皮喂四爷吃橘子,然后说藤藤打错了,“除了三个3了,还有一个没出来……你这一张牌出错了……”
藤藤在桌上扒拉:“有吗?我怎么记得是四个……”
小龙拍走藤藤的手,“不许反悔,牌放下……”
正嘻嘻哈哈呢,手机响了,是林雨桐的手机。林雨桐一瞧,是程颢。上次推脱不开留了联系方式,没想到人家还真打过来了,还是视频通话请求。
林雨桐第一反应是,“爸,你的手机是不是充电去了?”老林充电特别规矩,要没特殊情况,他会关机充电。
林爸摸了摸身上,“手机大概在卧室,怎么了?”
林雨桐扬起手机给老林看,“是不是给你拜年的,打不通?”她接通了,直接就道:“老同学,新年好呀!找老林吗?老林在的……”
直接把电话给了老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