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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人生(24)三合一(百味人生(24)今年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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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味人生(24)
    今年果然如林雨桐想的那样,红薯大丰收。农场那边开出来的是荒地,种的红薯比别的多多了。今年职工一人分三车红薯,光是林大牛一个人的福利,就堆了半拉子院子。紧跟着是派出所分的福利,也是红薯。毕竟夏收秋收都有帮农,人家得意思意思吧。撂下话了,红薯有的是,不够再给送。紧跟着是四爷那边的试验田,新栽的果树间隙里,不种点啥就亏了。菜是一方面,更多的是红薯。尤其是几年新得的山地上,红薯反而长的更大。个个都跟三四岁孩子的脑袋大小,出红薯那是真累,这玩意都没人争的东西。反正大家去挖吧,挖回来多少都带回家。家里要养那么些兔子呢,四爷是可劲儿的往家里倒腾。带上几个跟着他修车的孩子,红薯那堆的院子都挪不开脚。
    今年这是饿不着人的,不过是顿顿的红薯你试试,那滋味谁尝过谁知道。
    林大牛歇不住呀,还把红薯秧子往回翻腾。这不是得给兔子搭点青料吗?
    林雨桐跟家里把给红薯分类,哪些是要晒成干的,哪些是要留着酿酒的,哪些是要做成粉条的,哪些是要做成红薯面的,再得留一些喂兔子的。把品相最好的留下来,或是熬粥的时候用,或是蒸煮烤着吃,
    除了这个,林雨桐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把最后一茬秋菜想法子给做的能储存。泡黄瓜,酱黄瓜,腌各种的咸菜,菜干更是不知道做了多少,菜窖里挂的布兜里都是。
    这玩意抢手,因为供销社主要收购的就是这个。各个单位也派车下来人,菜这东西,有多没少的都要,四爷那试验田,成了特别抢手的所在。毕竟嘛,套种的蔬菜就他那边最多。什么南瓜、冬瓜、茄子、豆角、韭菜,成片的白菜萝卜。别的产量不大,但是南瓜冬瓜这玩意产量相当可观。照着试验田去看看,那围了一圈的荆棘墙上,爬的不是南瓜是啥?那宿舍的房前屋后,就是厕所的顶棚上,都有那么大个的南瓜好几个。
    四爷拿菜跟人家换,换肉联厂的肉票,换糖厂的白糖,换毛巾厂的毛巾,反正你们有啥我换啥,残次品就残次品,不影响使用的都可以。试验站用实物发福利,可比发钱得人心多了。完了不用人说,这些人就先道,早知道咱就腾出地方种菜了。
    看!这不都开窍了吗?
    四爷就说,那就干吧,抓紧点。耐寒的菜,种子撒上去,哪怕都是菠菜呢,只要出苗了,上面把草木灰撒上,再盖几层草席子,冬天用不上,可开春一定是头一茬,啥玩意换不来。
    大家跟着得利了,就有人出主意,“咱这黄豆绿豆可不卖,自己发豆芽……”
    明白人!四爷就道,“放着呢,年前放一拨,换了好叫大家过的肥年。”
    “那蘑菇还弄不弄了?”
    看大家的意愿,要是想弄,咱就弄。要是懒的动弹,那就先放放。他嘴上不是特别积极,“但实验真成功了,估计各个地方都要技术员的……”你们就都可以从这个鬼地方脱身,往更好的地方去了。
    那就干呀!冬天那么长,闲着也是闲着。
    四爷调动了人干活,他就不管了。如今干啥都别冒头,时机不对。你想做研究,人家说是你f动权威。个人缩着,依靠集体的力量这就没事。因此他只动员,只出主意给个方向,绝不在里面掺和什么。反正是,叫大家跟着吃肉了,就都肯听话。肯听话多干活了,就能给桐桐多换肉吃。
    这不,有人走后门,想要一车冬瓜,过来用蛇皮袋子给四爷带了一个猪头,一幅猪下水,还是叫栓子做中间人,才摸到门上的。
    把桐桐给香的,当天晚上就坐了个炒肝尖,那味儿,当真是绝了。
    林大牛是眼看着自家闺女的脸颊鼓起来的,不仅是脸上有肉了,瞧着,也白了许多。从秋里到入冬,说实话,家里一点也不清闲。瞧瞧入冬那吃的给准备的,可以说这孩子一点也没闲着的。可这么劳累,不仅没瘦,反而是胖了。
    这不,最后一波秋白菜收上来了,自家闺女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扒拉白菜叶子呢。今年这求白菜种的晚了,收红薯前后才种下去的,长起来压根就没包住,全都是长的十来片大叶子,这玩意当然不如菜心子好吃,可如今也抢手。早前那一拨白菜萝卜家里就存了不少,这会子这东西不成个菜的样子,又弄了不少。就在院子里放着。
    那绿油油的菜叶子那么长,自家闺女的手搭在上面,咋那么好看的。趁着手指又长又白。
    如今天冷了,手露在外面怕是凉呢。他便道:“拾掇那个干吗呀?酸菜也积了,啥都有了。这个就挂在冻着吧。”
    冻着也得把这拾掇干净了才成,“没事,爸,我一会子就收拾出来了。还想着收拾出一袋子品相好些的,叫供销社的车给郭家捎带过去。这玩意放两个月前不稀罕,如今也不好找了。”
    “你放着,我来吧。”林大牛坐过去,手脚麻利的拾掇菜,就又道:“你抓上一捆子,给郭大娘送去。前儿我听说,香草那娃害口,过大娘满村的给香草踅摸鲜菜呢。”自家这菜多,存的白菜萝卜不少,但村里真不多。村里的菜地拢共就那么十来亩,分到各家能有多少?这各家也是按照人头分的,郭大娘那边,香草一嫁人,她就一个人。村里给分,也就是白菜三五颗,萝卜十来个的。你就是都给香草,能吃几顿?一般人家这菜都是留着招待客人或是过年才吃的,一个冬天就是菜干,大部分都是野菜干,然后再就是供销社里卖的咸菜疙瘩。吃那个划算,连买盐的钱都省下来了。
    林雨桐一听,直接就抓了拾掇好的菜弄了一篮子,上面盖个布,拎着上郭大娘家去了。
    老太太在家呢,这会子正把从地里弄回来的红薯藤,搭着一些从地里翻腾出来的遗漏的或是特别小的那种红薯,在锅里煮着呢,她是养猪户,伺候两口猪可精心了。一天好几顿的这么喂。
    林雨桐把东西递过去,“才听我爸香草有了,害喜呢。您也真是,直接上家来便是。我便是没有,也总能想法子踅摸来。”
    郭大娘笑眯眯的,香草就是再馋,再害口,可这谁家的女人不生娃?哪里有那么娇气?哪里敢那么娇气?不过是大牛这个当爹的,好些话不好问闺女,这才托自己问的。这不,把这傻孩子给打发来了。这就是没妈没婆婆不方便的地方了。
    她瞧那菜收拾的齐整,都是挑了好的来了,就拉了四丫坐,先说香草的事,“那边兄弟多,不过公婆还算明理。兄弟们虽说一个屋檐下住着,可也没那么些大是非,只要做老人的一碗水端平,日子且过的不错。算起来,这丫头成亲都半年了,可算有喜信儿了。早前我就老叮嘱,说是成亲的人了,干啥都得注意点。尤其是上高沿低的活,能不干就不干。远道儿也别跑,别逞能。有时候孩子上身了都不能知道,一个不小心,就坏了。这大姑娘成了小媳妇,且得娇气些娘。别瞧着村里那些老娘们能把孩子生在山里地头,就觉得没事……她们是生顺了的。生到后面啥感觉没有,没比下个蛋更难。可你们这样的不成,头一胎要紧,第二胎也得小心……这是要命的事,可不是打耍玩的。”
    林雨桐就明白了,林大牛根本就不是叫自己来送菜的,这是打着旗号叫自己过来听郭大娘说这个的。
    这倒不是催生,就是怕自己跟以前一样,哪里闹事直接就奔哪里,路远颠簸不说,有时候少不了动手。所以找了个女性长辈,跟自己说着厉害关系。
    她有些哭笑不得,他谁不好找,找了郭大娘。郭大娘一辈子都没生育过,她的知识都是听来的,你倒是真敢信?
    不过意思自己已经知道了,她就笑:“我爸也真是的,还拖您跟我说。您还不知道我那张家婶子,见天的盯着我的肚子,比我还上心。”
    郭大娘就笑,“你爸是疼你。”说着就叹气,“那电厂的工地上,有个小媳妇跟着男人来的,都是当个临时工,搬砖挖土的,孩子上身了都不知道,糊涂的把孩子掉了也没醒过味儿,该干啥还干啥呢。结果身上一直没干净,拖了这两个月人倒下来了,倒下了弄去医院,人家说要把啥给摘了,以后都不能有娃了,那男人变脸要离婚,可怜的那小媳妇身上的刀口子还没长住呢,就跳了河……人被救起来送医院了,能不能活还不知道。你爸你可不得□□的心吗?你是啥都好,就是命不好。但凡你那个妈靠谱点,这会子也不用你爸操心这个。你那俩姐姐……还是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她们要是先嫁人了,到底是姐妹,这不是也比外人强些。”
    “您也不是外人。”
    郭大娘就笑,这孩子是真会说话。她就说了一句题外话,“说起来,你大姐过了年可就二十三了,婚事的事别人不好管,你还是要催催的。你虽说最小,可你成亲了。成亲了就是大人了,过问过问并不出格。”
    “成!回头我问问。”
    两人说了一会子闲话,林雨桐把菜给放下,提着空篮子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四爷已经回来了,今儿上山去了,山里总还有种的东西,捡到了就是收获。今儿带回来的是半筐子土豆和散落在款子里不知道有多少的红辣椒。那土豆都不大,“今年种的迟了,明年种树之后,给山上不种红薯了,就土豆和山药。今年这土豆收上来,没多少分的,估计能够明年的种子。”
    有点吃就成,这些就不少了。
    林雨桐蹲过去把红辣椒都挑出来用针线穿成串,“公社都迁过来了,这边的派出所就是大所了,如今正在整合呢,大江和小吴都被调去做巡逻了,我呢,冯所找我谈过,一是把我留在办公室……二呢,您还记得那个李子琳吗?她有意调我去她身边工作……”
    林大牛一愣,“她不是在县城?”
    “没有!”林雨桐就道,“这次下来了,上面考虑到公社和厂矿扎堆,又有新建电厂,因此派了专员下来,她被派下来了。”
    林大牛就为难,跳出去天高海阔的道理他知道,可是吧……还觉得留在眼皮子底下更好。
    林雨桐就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留在所里,在办公室里呆着,活动相对自由,比户籍坐在那里一天不动地方自在多了。再一个,李子琳那人,口碑不错。但就是现在吧……这个上去了,那个下来了,跟着操心呐。我不掺和去!您放心。”
    林大牛就舒了一口气,“对!咱就求一太平,吃一碗安稳饭。闷声的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有那折腾的工夫,你们两口子抓紧……抓紧把日子过起来,以后的负担重,别瞧着现在啥也不缺了,等再添两口人你们就知道了,还是啥都缺。所以呀,这吃穿用,咱都得省着来。”说着,指了指簸箩里自家闺女的针线,“那是又给我做鞋呢,是吧?”
    是!林大牛的脚比四爷的大一个尺码。
    “我又穿不烂,再不准给我弄这些了。等你们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孩子那是见风就长,衣服永远不够穿……”
    林雨桐和四爷都笑着听,吃饭的时候,四爷才跟林大牛说,“爸,咱不急,叫桐桐养养身体。她养的好了,才是咱的服气,对不?”
    避孕这个概念真的没有!而且林大牛是严重的缺乏夫妻生活经验,对这种事怎么规避他是真不知道。他觉得同房了,有孩子是非常快的事。这还能由人说了算?要是真说了算,林美琴当年就不会怀上四丫?
    四爷这么说了,他心里又担心,不会这两口子到现在都没真正的睡一块吧?
    自家闺女也不丑呀,这大男大女的在一块,就没点想法?自家这女婿啥都好,可别这方面有啥毛病。这事还不好跟人说,便是周鹏生也不能呀。
    然后他就见天的观察俩孩子,真的!两人是真好。
    回头他又想,只要两人好,那这事就真不着急。等等吧,再等等,实在还是没动静了,再想法子便是了。
    林雨桐是不知道林大牛操心啥事,看这天,降温就在跟前了。林雨桐把不仅把炕给烧起来了,还把屋角的火坑给点起来了。这玩意一点起来,外间的厨房基本就不用了。林雨桐那边厅堂的后面连着厨房,在屋里做饭就成。林大牛这边屋子呢,那火坑上架着烧水壶,随时都能有热水用。平时家里没人,就封起来,就叫柴火一直那么要燃未燃着,屋里的温度就不会低。等人回来了,掀开铁板,加一把柴,马上就烧起来了。
    家里自从有了这个东西,一到晚上就特别热闹。
    前面林大牛那边呢,村里像是林大牛这个年纪的人就爱过来蹭温度,过来的时候有人拿着红薯,有人拿着红薯干,火坑里烤这个东西简直完美。最开始是林大牛拿出来招待大家的,但红薯谁家也不缺,也不好意思叫林大牛这么招待,干脆自己带来,每次还都多带点。
    四爷在后面招待年轻些的人,像是派出所那边不值班但得宿舍的,村里这些年轻的,试验田那边的。好家伙,一到晚上,这边就跟开会似得。
    像是齐大友这样外来的,也因着晚上带着小美过来凑热闹,迅速的跟大家熟识起来。
    今儿晚上小美拉了林雨桐到离间,“你大姐的婚事你管不管?”
    “怎么了?”听说啥了?
    “听说金胜利托了钱老师,给你大姐说媒呢。那人跟我们家大友在一个班组的,都是开拖拉机的。人我见了,不是个话多的人,黑脸堂,四方脸,就一点不好……”
    哪不好?
    “个子不高。”她拿她自己比划,“跟我仿佛差不多,我看那脚,都未必有我的脚大。”
    其实,这不是重点吧。
    只要看准了人,人也确实好,林爱勤能接受,这都不是大事。
    果然没两天,林尚德和林爱俭晚上也过来了。这天晚上散的就比较早了,大家也知道人家这是有话要说的。
    这两人说的也是这个亲事,“可瞧着大姐不是特别热心。”
    那就是没看上人。
    林爱俭就道,“我也跟人打听了,没听到啥不好的。就是说不爱说话,干活却利索,家里兄弟多,他是老大……老家倒也不远,就在十里屯。”
    “我今儿跑了一趟去打听了。”林尚德看四爷,“家里的爹妈也是天聋地哑的,要说出挑,那说不上。要说有毛病,也挑拣不出来。”
    反正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家。
    “那大姐是啥意思呀?”林雨桐就问,“她就是不乐意,说一句就得了。看她咋想的,这婚事得她心里乐意。”
    “这不就是找你来了吗?”林爱俭就道,“大姐嫌我炮筒子,一点就着,有啥话也不乐意跟我说……”
    “我不知道该咋问。”德子一脸为难,“大姐也不乐意跟我说。”
    那就是叫我去问呗。
    “成!改天我去问问。”也不费啥事。
    林爱勤知道四丫嘴紧,倒是乐意说实话,“我不是太乐意这个人。”
    为啥呀?
    “你看这个人不爱言语那样儿,像不像金胜利?”
    啊?
    林爱勤低着头,“他那人蔫吧的很,我就觉得蔫吧人都是心里有主意,心狠的人。我见了那样的人我心里就怕。”
    哪怕金胜利给了她工作名额,她心里还是惧怕这个男人。觉得这个男人冷心冷情,没有温度。
    这个心理障碍等闲跨越不了,这不是谁说了什么能改变和缓解的。
    林雨桐就问她,“那你想找个啥样的?”
    林爱勤又低着头不言语了。
    “大姐,我不催你。家里没有长辈,你就是不出门子,我哥绝对没有二话。你自己有工作,能养活自己。要不要找,找什么样儿的,你心里得有数,别怕人家说啥。在家里你也看了,这要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两口子,咱见的还不多吗?那日子过的,一家子跟着遭罪。你要是现在不想找,我回去跟我二姐和我哥说去……”
    “不是!”
    什么?
    “不是不想找,是我看上个人,估摸着你们不能答应。”她低着头,声像蚊子哼哼,但还是说出来了。
    “看上……看上谁了?”
    “看上大槐了。”林爱勤红着脸,咬着嘴唇,“我要是跟你二姐说了,你二姐估计能喊的家房顶给塌了。边上就住着七妮,她的嘴太快了。”
    林雨桐没听她说后面的话,还在脑子里扒拉大槐是谁。好半天了,才想起来了,“哦!是他呀!”
    这大槐是村里一后生,年龄――不小了吧。
    林雨桐回忆了一下,恍惚听见过金元宝喊对方‘哥’,金元宝今年多大了?二十四五了。比金元宝大,怎么着也得二十六七了。
    这在农村现在那就是老光棍了。
    林爱勤有正式工作的,这位却在生产队务农。别说林爱俭听了得炸,她听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再想想,想起来了,这大槐到现在都是光棍,倒不是本人有啥毛病,说起来,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情,在村里这么些后生里,都是上上等的。给人家帮忙啥的话不多,但从来不惜力气。林大牛在家好似还夸过一回。
    但这人有个不靠谱的妈!张寡妇那是嘴碎,但是持家干活,当真是一把好手。可这大槐妈呢,那是村里有名的懒婆娘,邋遢婆娘。
    那邋遢到啥份上了?大夏天的,她趿着鞋露出脚后跟的时候,能看见脚后跟和脚踝护着的污垢,黑皴皴的一层。
    人家那婆娘媳妇的,春夏两季,都往家里扒拉野菜,焯水阴干留着冬天吃。可她呢,地里长的野菜都懒的拔,当天吃的都得看谁拔了现成的,顺手从人家的菜堆里扒拉一把。你说这种野生野长的,满地都是。她就是拿了,别人也不好说啥,说了反倒显得自己小气。
    生产队干活,她一个人磨磨唧唧,公分一天她只能挣两个。比人家十一二的孩子都不如。这公分的评分,相对公平。这下地干活,谁干的多,谁干的好,这都是一目了然的,人情在这上面用不上的。一个四十多岁,还是壮年的妇女,人家怎么也能挣个七八个公分吧,就她,慢慢悠悠,磨磨蹭蹭,一天两个公分,一年到头分不了几个,就这也不着急。
    她生了俩儿子,这俩儿子倒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板有身板,干活利索肯吃苦。可饶是两个这样的劳力,也架不住家里一个这样的妈,那日子过的没法提。
    撇开有工作没工作这个本身,但说人,林爱勤没选错。只看这个人,没毛病。可这到现在没说成媳妇,不就是都有那个顾虑吗?林雨桐就道:“你要么泼辣的能收拾那懒婆娘,要么你要真嫁过去,估摸着我二姐天天得跟你婆婆干架。”说着就问她,“是你跟他谈着了?”
    “也没。”林爱勤低着头,“就是去年冬天,我去河边想网鱼,给德子养身体。一脚踩破了冰面跌下去了,要不是他赶过来拽我上来,我怕是起不来真得出事……后来在河边点了火把衣服烤干我才回去的。他也没跟人说过这事,见了我还当啥也没有过……我就觉得这人品行还行。”
    哦!那时候正说给林爱勤的相看对象是个厨子,要是有个啥闲话,什么婚事都成不了。
    “打那之后……我见了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谁家有事大家一块帮忙吧……我老忍不住想瞧他……要是妈在家,我是打死也不敢说这个话的。这个事我搁在心里一辈子,也不能说。啥事都听妈的!就是现在……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这亲结不得……也没事,也不是非要怎么着。我就是……要是万一行呢?”
    林爱俭要是能乐意就见鬼了。真的!谁看那都是一个大坑。
    “这事不急,你容我想想。”林雨桐就道,“至少,得叫我想法子探探人家的想法。他要是也有意,要是能干脆的分家从家里出来……哪怕找个空地咱们找人给你们搭两间房子过日子呢,对吧。这得合计合计!不过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了,这边的婚事就推了,暂时也不提了。那边呢,我叫元民先跟大槐漏漏口风。他心里有数了,万一要有人提亲了,他也不会应承的。”
    林爱勤低着头,“你说……这事能成吗?”
    想成总能成的吧。
    回去林雨桐就跟林大牛先嘀咕这事,林大牛抬眼就说了一句,“勤勤心里倒是明白,也怪会选人的。要是真有这心思,赶紧叫元民去一趟。之前我听谁说了一嘴,说是要把工地上那个出事的小媳妇说给大槐。”
    啊?
    咱也同情这小媳妇,但能把这人说给大槐,可见大槐在婚姻市场上的价值。
    林雨桐就问林大牛,“那个在农场开车……真不行?”
    林大牛皱眉,“也不知道金胜利是咋想的,人家是亲爹,咱不好说话呀。那小伙子看起来是没啥毛病,也不是说坏……就是吧,熟悉的人都知道,那家里也闹心。他爸好酒,喝醉了就打人。打孩子,打他妈……酒醒又是个好人。说不上来好不好,我是觉得,长在那家里,这孩子的性情难说。”
    家暴?
    对!
    林大牛就道,“要是为了舒心的,不看别人的看法,我还是觉得大槐比那个靠谱。这啥时候都是一个道理,家里爹妈勤快,孩子就懒点,啥也不太会干。这家里的爹妈懒了,那孩子都能干,且啥都会干。那大槐子和二槐子,衣裳破了自己补,脚上的鞋都是自己做的。灶上做饭的手艺也会,窝头、面条,见过就能做。要有不在乎他那妈的姑娘进门……两口子能过舒坦喽。”
    尤其是勤勤那个性子,又不欺人,咋就过不得了?
    可叫四爷好端端去叫一个不咋打交道的人?咋叫呀?
    他叫桐桐准备了酒菜,把猪肺和白菜炖了半锅,散酒倒了半斤出去,叫杨建国去请人。
    杨建国砸吧着嘴往厨房看,“非我去呀?”
    对!非你去。
    “可我咋叫人家呀?”杨建国咧嘴,也为难。
    “不是周叔家的闺女要来,得在你隔壁住吗?那边要弄个里间,要盘个炉灶,你去请大槐干活的,顺便把人带出来就行。”
    哪怕婚事不成,也别叫嚷出去呀。
    杨建国一拍手,“我把这事给忘了,还真是一正经事。工钱好说,对吧?周叔不缺那几块钱。”
    对!就这么说。
    杨建国走的时候还指了指院子里窗台上的蒜苗,“四丫,掐一把蒜苗切成末撒菜上,再给我点两滴香油……”说完嘿嘿就笑,“叫我闻个味儿就行。”
    “我掐了那个给你炒腊肉,吃不吃?”
    吃!
    杨建国袖着手小跑着走的,张寡妇出来倒水,一看这小子这德行,就又喊:“建国,这是又混饭呀!你小子光棍一个,就打算这么混呀?婶子给你说个媳妇咋样?”
    “好啊!我的要求不高,白白胖胖的就成。”
    张寡妇家的‘老姑娘’大美,有点黑。张寡妇是真有这个心的,早前老奔着锁子家的栓子,可那边不点头,摆明了没看上。村里扒拉了一遍,觉得杨建国这小子,小日子过的不错。人家城里的爹妈肯补贴,反正没见过这小子缺过啥。跟金老四和四丫混的熟,有事没事的就过去了。人家都是文化人,在一块有话说这也不奇怪。张寡妇就瞧上了,想着把大美说给这孩子也成。
    可这小子滑不留手,不答应还不得罪人,嘻嘻哈哈的就给应付过去了。
    这会子说找媳妇要找个白白胖胖的,如今吃的都是啥玩意,谁家的姑娘能白白的还胖胖的?
    张寡妇朝郭大娘家一指,“大娘家后院有俩,白白胖胖的,特招人稀罕,大娘给你时候去呀!”
    郭大娘后院养了两头大白猪。
    杨建国哈哈就笑,也不恼,“只要真能给我,我八抬大轿娶回去都成。”
    这话把在门口晒太阳的几个小伙子给逗笑了,“美的你!真能给,还轮得到你娶,这不都等着呢。”
    这都是说笑话呢,农村是这样的,没坏心,就是言语粗鄙了些。杨建国也习以为常了。
    就有人岔开话题,“你这么急匆匆的干啥去呀?”
    “找大槐帮个忙,周大叔家的闺女也要下乡,分咱们大队了,在学校里得有个地方住,周大叔晚上也能回来。就想着把屋子给隔开,再盘个炉灶。刚才金四说,就大槐的手艺好,这不,四丫正做饭呢,炒了肉叫我请把式去。”
    那是得大槐!砌墙砌灶,那烟囱过烟特别利。
    到了门口,杨建国也不进去,只在外面喊人。
    大槐正在家里蹲在墙角,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表姨妈在这里n吧了半天,言下之意就是:你都二十八了,真是老光棍了。这婚事耽搁下去,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了。那小媳妇是个能干的,就是生不了娃了。离了婚了……可要不是离了婚了,也轮不上咱们家。娶了回来,不生娃就不生娃,等二槐有了孩子,过继一个给你们也行。或是抱养一个回来,打小养着,那也是一样的。
    大槐不乐意!他没比别人缺什么少什么,凭啥就得讲究这婚姻。
    这边正说着话呢,外面有人喊了。别管是啥人,找他有啥事,他都赶紧把这个当借口,推脱眼前这人,“姨妈,你先回去,这事不是小事,我得思量思量,过两天我给你回话。”
    “那你可快些。要不是我的面子,这好事还轮不到咱们家呢。矿上的光棍多着呢,未必轮得上你。”
    大槐就点头,嘴里应着外面的人,“在呢,马上来。”
    这边应承完了,就顺势送这姨妈出门。这一出来,才瞧见是杨建国,虽然一个村的,但没怎么打过交道。
    杨建国活泛的很,“哎呦!不知道你这里有客人呢。”
    “没事没事!”这表姨妈瞧见人家斯斯文文的,先摆手,“你们忙!我这就走了。”
    “那您慢走。”杨建国跟着送了两步,就拉了大槐走人,“有正事找你帮忙。”
    啥事呀?
    杨建国就把砌灶的事说了。
    这不难,但你要砌灶,不是该往学校去吗?这怎么还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不得请你吃顿好的呀?”
    “不用!多大点事,我抽空就给做了。”
    杨建国拽着不放,“哥,跟我走,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