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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从何来(72)三合一(客从何来(72)燕京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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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从何来(72)
    燕京城内,建筑最高的就数观云台;而燕京城外,建筑最高的就数几处大营的t望塔。
    “站在观云台上,能看见纵横交错的小街小巷,但到底有城墙阻隔视线,外城都看不全,就更看不清外城之外,原来还有这般的风景。”永安站在t望塔上,手里举着千里眼,来回的移动。
    她身后站着乌云,乌云沉默惯了,但这次还应了一声。展眼望去,大地褪去了冬日的枯黄,一片浅浅的绿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那柳枝远远望着,就像是笼罩在绿色的烟雾之中。要叫她来看,只能说:这人间真美。
    将千里眼的镜头拉回来,落在大营外。那条通往外围的土路上,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姑娘相互搀扶着,一群群一队队的正在往出走,永安谈了谈,“今儿又淘汰出去了多少?”
    “二百六十七人。”乌云盯着行动缓慢的队伍,难得问了一句跟她不相干的事:“她们……都是去了哪儿?真是去各府城驻扎吗?”虽身着统一制式的衣裳,但这姿态,散兵游勇一般,能去做什么?
    永安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个。但要说分散下去,哪怕到县城里呢,不说驻守城池,但像是监狱里的女牢头等等,这些人还是能胜任的。临时集结起来,也能当用。就像是封锁城池之后,这进出都得严格排查,女眷的搜查等事,没有女差役也不行。因此她觉得,淘汰的人应该是分下去了。不分不行呀,多一个人多张嘴。叫兵部供给,显然供给不了了。那就得精简淘汰,然后留下精锐,剩下的放下去,就得个州府去养,这也是减轻自己的压力。
    她这么一说,乌云就皱眉,“那以后她们立功,会给她们功勋田吗?”
    “当然!”永安笃定的很,“虽然把她们放到下面去了,可人还是咱们的人。”
    乌云点头,似懂非懂,“就像是毅国公,人去了西北。但却不能说毅国公属于西北,不能靠着西北各州府给毅国公俸禄银子,他还是朝廷去的……”
    永安愣了一下,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你拿这些人比毅国公总觉得哪里别扭。这个话题不算是个好话题,她不乐意跟乌云谈这些。因此转移话题道:“你看河边……是林雨桐吗?”
    大营外是有一条河,但这河只在雨水多的年月里看得见河的影子,平日里,倒也不是说干了,水还是有一些的。没有淙淙的流水声,她只静静的钻在丰茂的草丛间,不靠近压根就发现不了。
    站在高处往下看,太阳光斜照下来,撒落一片,偶尔有银光闪烁,但是叫永安发现了这一点。怪不得跟舆图上有些不一样呢,她之前还说修正舆图,心想,这大营附近都错了,别的地方不定错的有多离谱呢,却没想到,站在上面再看,竟是自己错了。
    满目的浅绿色当众,只有沿河两岸的绿色浓郁一些,此刻,在深浅交错之间,点缀着两道身影。
    一道儿白的,一道儿红的。身着白色的那道儿身影,像极了冬日里那雪压住的青松,他是沉的,是稳的,便是山岳震颤,它抖落的也只是压着它的雪。给人的感觉,这就是个越是不落反而会乘势而起的男人。
    他此刻站在那里,手抬起,似乎是要吹凑什么。远远的,隐隐约约的听见柳笛声。先是不成曲调,试了几次之后,调儿渐成。他吹着不知名的小曲,曲儿里透着一股子愉悦和欢快。
    那红色的身影像是蹲在地上,不知道手里忙活着什么。她不时的仰起头看吹曲的人一眼,那眼神得是什么样儿的?倾慕?崇拜?依恋?
    永安把镜头拉的更朝前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她倒是想看清楚了,可林雨桐这种被窥伺的感觉更明显了。这一片的水芹菜长的正好呢,她正想多采些带回家去,四房都能分一分。四爷也爱吃这个,尤其是用这个做的泡菜,到了冬日里,喝粥吃这个最开胃了。
    这会子被人盯着老不自在了,她着急想走,可这不是舍不得这玩意吧。这个时节的菜长的最快,今儿不采,明儿的就未必有今天的口感好。她仰着头,其实是叫四爷别玩了,“搭把手,赶紧弄两捆回去。”
    这个不解风情的,“我刚才吹的是什么?”
    没听出来!
    “你就没听!”
    不是!光顾着听了,谁知道听了什么。
    “我再吹,你再听。”
    “……”说实话,柳笛的音色也就那样了。而且,这玩意吹起来怪费劲的,它玩的就是一起种情趣和情怀。现在我在这里挖野菜,想着回去事呛着吃还是炒着吃,你跟我在这里玩情绪,能把步调调整一下不?!
    她叫四爷要教她学吹这个,这东西吹起来鼓着腮帮子,好看不了。她转移对方注意力,“试着做竹笛,你给我做一支竹笛。这个吹的再好,可柳笛没法存放保存,每次做的柳笛又没有绝对一样的。把你做的东西扔了我觉得可惜,咱做坏不了的那种……”
    四爷瞬间收了架势,这倒也是!抬头把桐桐的头发扒拉乱又给整好,每次都把自己的东西小心的收藏起来,多早晚才能好点:“回头叫人找竹子去,想要做一支好笛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嗯嗯!哪怕一根竹笛你花了十支金笛的价钱都行,咱图的就是一乐,对不?
    四爷蹲下,认真的把桐桐采上来的菜整理了一遍,根茎叶子规整的齐齐整整的,有泥的顺手就在边上的水里给涮干净了。一个个的整理好,分成小把用枯草轻轻的绑了。
    真的有帮桐桐干活,做的可认真可细致了,然而,桐桐是想多一点,不是想要好看一点。
    他这么弄,林雨桐乱七八糟的薅在手里的那些,都不知道该咋弄了。来回看了看,只得跟四爷一样,都规整一遍吧。
    四爷就笑,就那么喜欢我陪着你干这些?
    林雨桐:“……”是啊!太喜欢了!别想用野菜送人了,回去够炝两盘菜就不错了,“这些就够了!”
    真够了?真够了!其实这些活儿可以交给厨下的婆子的,不是实在没法子,没人爱做这样琐碎的事。你陪着也不成!
    两人拿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几把野菜,然后夫妻双双把家还。林雨桐心道:别瞧着两人磨合的很默契了,但有些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就跟刻在灵魂里一样,根深蒂固,且祛除不了。
    就跟这小野菜似得,乱七八糟一把薅,在四爷看起来,那大概不是给人吃的,而是喂猪的。别人要那么过他不管,自己要是那么做也别叫他看见了,要不然,他得浑身不得劲。而自己这种小土鳖,见到没主的东西总是忍不住往回搂,先霸占了再说,别的且顾不上呢。
    回家的心情,那是一个觉得跟桐桐在外面玩的不错,一个是好遗憾错失了那么一片菜,跟错失了一个亿似得。
    但其实做了桐桐特别爱吃吗?未必!她就是喜欢薅,跟吃无关。
    永安在t望塔上,用千里眼目送这两人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路的那头,她才收回手里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淡淡的怅然。
    她问乌云,“有没有一些羡慕?”
    乌云不解,“以林先生的实力,无人敢惹。其实接不接,并没有实际上改变多少。”
    永安一愣,摇头失笑,乌云好似天生缺了一根弦,根本不知道男女之情为何物。她靠在栏杆上,问说:“孙公子……咱们有多少日子没见了?”
    乌云算了一下,“四十三天,殿下。”
    已经四十三天了吗?
    是!四十三天了。
    “我忘了……”永安看乌云,“是我最近太忙了,对吧?”
    乌云点点头,“是!太忙了。”吃饭都得要人提醒,晚上半宿半宿的睡不着,谋划的都是女卫的事,太忙了。
    永安收回视线,看向皇宫的方向,“孙公子……也很忙吧?”
    乌云又点头:“孙公子陪着大皇子,每日里课业繁重,很忙。”
    是啊!都是因为太忙了。
    “太忙了,家里的事就不用管了。”周氏就道,“我们在其他三房吃也是一样的。”
    “那可不一样。”林雨桐把清炒的水芹往老太太和周氏面前推了推,“忙来忙去不都是为了能好好过日子的。若是扰的日子没法过了,那还忙什么?忙什么不都没意义了?您放心,再忙个三五个月,回头哪里也不去了。”
    一家子吃饭,周氏多是给四爷安排事。因为其他人有差事嘛,就只四爷没有。他就成了家里哪个管庶务的。周氏掰着手指头算,要多少鸡苗,要多少鸭苗,要不要养一头牛,还有羊,要不要也养一只。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牛和羊都要,不要多的,哪怕只取奶呢。”
    周氏愣了一下,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朝她媳妇看一眼是个什么意思?儿媳妇在家常喝牛乳还是羊乳?羊乳还好办,就怕这牛乳……这东西就只皇家牧场有。
    她寻思着:“牛乳的话……”
    却不想话还没说完呢,外面有脚步声,楚氏的声音传过来,“四弟妹,在家没?”
    “在呢。”林雨桐扬声答了一声,就起身去迎了。
    楚氏手里拎着两只食盒,一只严整,一只是家常用的。她先把家常用的给林雨桐递过去,“加个菜。”
    掀开盖子一看,就知道又是外面买的。外城热闹,酒楼也多。甚至比城里还更有特色。城里的酒楼不是有背景的,就是那些老字号。新馆子等闲立不住脚,也没地方。反倒是外城,兼容并蓄,哪里来的特色都有。今儿这只鸡蜜汁鸡就是外来的菜,喜欢的人恨不能天天能吃,不喜欢的人那当真是喜欢不起来。楚氏极喜欢,便孝顺给公婆和太婆婆。无奈,这几人对这个都不是很感兴趣。
    楚氏给老太太布菜,夹了个鸡腿,“您尝尝,用的是蜂蜜,不是蜂糖,味道当真是好……”
    好好好!
    老太太咬牙吃着,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林雨桐都想笑。她拉了楚氏转移话题,“二嫂过来,可是为了楚二姑娘的事?”
    之前楚氏就跟林雨桐打听过楚小妹,林雨桐没多提那些过往的恩恩怨怨,只告诉她楚小妹的去向就罢了。跟着乔药儿,不用整日里训练,算是比较好的那一拨待遇了。
    楚氏不乐意,一听乔药儿的名声她就不乐意。能把一家子都卖了的人,这心得多恨。跟这样的人能有啥好结果。她没求林雨桐说一定得调去哪里,只说能不能叫她见一面妹妹。
    见是能见的,叫两人在外面见了一面。姐妹俩咋说的林雨桐也没问,但楚小妹好似对自己的态度和缓的很,每次见了也多有客气,甚至得了赏钱都叫自己帮忙捎给她姐姐。林雨桐也没怎么着,顺手给捎带了。然后楚氏大概觉得愧对她妹妹,吃的用的补贴的多,也贴心的很。像是女子例假所用的东西,大营里都是草木灰或是干土砸面了替代,她就不用跟着受这个苦。
    这回一木盒的,一层是茶果,一层是炒出来的油茶,一层是肉干,“这东西你给她带去,之前跟大嫂出去买菜苗,瞧见女卫那些姑娘,说是往各州府去的……那瘦骨嶙峋的,之前瞧见逃难的,也就那样了。除了穿的齐整点,都一样面有菜色,怕是吃不饱的。别的倒是罢了,吃的给她捎带去。这东西不怕进出查……”
    林雨桐就收下来了,“成,我明儿过去的时候带着。其实女卫也没饿到那种程度,你见到的多是大病初愈,憔悴了一些而已。”
    你说是就是吧,每天运多少粮食过去,都瞧得见。哪怕没饿着,但跟吃饱肯定没关系。
    两人这边说着话,老太太把鸡腿上的肉扒拉下来用饭盖住,然后把光溜溜的我鸡骨头放边上,楚氏说完话瞧见老太太吃完了,越发喜欢,“就想着祖母爱吃,回头咱再买。”
    林雨桐赶紧拦了,“祖母到底上了年纪了,肉食少吃些。之前二哥买回来的一道蜜轱辘,那个祖母爱吃,一咬一包蜂蜜那个……”
    哦!那个呀,成,下去买那个。
    人走了,老太太舒了一口气,把碗里的肉给儿媳妇,“赶紧吃了,省的浪费。”
    周氏心思不在肉上,问林雨桐,“在里面……吃不饱?”
    “咱家的人我都拢在身边,补贴一些,也还行。”林雨桐过来继续吃饭,碗里被四爷夹了各种菜,占满了,没地方放那个蜜汁鸡肉了。
    “那把这些人放到州府,就有饭吃?”
    这个谁也说不好,“但她们的俸禄,由各地的庙学监管各级府衙发放。”
    “可姑娘家,这背井离乡的,便是去了,也都是谁也不认识谁,情况也不知晓……你说,会不会有中途跑了的?”
    便是跑了,您还能去捡吗?
    再说了,人是往西北送的。如此说的往各州府送,不过是大家的猜测罢了。
    周氏遗憾的道:“不过是可惜,原以为不合格的能淘汰下来呢。看来现在没戏了!家里总也没伺候的不行。”
    结果这话才说了没两天,这天才从大营里回来,王氏就过来了,约林雨桐,“今儿小乙告诉我说,外城来了好些人牙子,一人都带了几十个人……想来是知道燕京现在缺人手,这不,都朝这边送呢。”
    林雨桐一愣,这倒也是。因为女卫的事是年前,消息传下去得一个月,这些人就是反应再迅速,赶紧买人在带来,最快也就这个时候了。
    肯定也都想去看看,买点人。林雨桐就道,“明儿我不去营里,把二嫂和三嫂都叫上,咱去瞧瞧去。”光女眷出门也不成,四爷啥也干不成了,陪着吧。再加上王氏收的乞儿小乙,往人市赶去。
    林雨桐几乎没怎么到过这样的地方,便是需要人手,那都是把人牙子叫府里挑选的,像是现在这样,头一次?
    四爷都跟着皱眉,这种感觉,并不怎么好。
    满人进关之前,在草原上买卖马奴大概也就这样了。几根木桩子订在地面上,用绳索围一块场地。小的十多平的大小,大的成百平的地方,里面用绳索捆绑了一串串男男女女,有些孩子更小,才五六岁的样子,蜷缩的躺在地上,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周围站着十多个一身短葛,膀大腰圆,手里拿着棍棒的壮年男子,但凡想逃脱的,不死则伤。
    有明显管事的人站在‘圈’便吆喝,招揽生意。
    自己这一行一出现,马上有一人笑盈盈的就迎上来了,是冲着四爷来的,“爷,可算是又碰见您了。”
    四爷愣了一下,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当初坑郑王的时候遇到的牙侩。
    算是熟人了,做事还算地道。四爷就笑道:“怎么也做起这个营生了?”
    “没有没有!也不敢,太损阴德。”他自觉的带路,“外面这些您甭看,小的带您去瞧瞧……”说着,发现带了好几位奶奶过来,都带着围帽,看不清年龄和容貌。他忙道,“各位奶奶,您别急,小的自有小的道理。咱先找个干净清净的地方说话。”
    几个人也没言语,小叔子带着呢,她们说什么也不合适。
    穿过嬉嬉闹闹的人市,只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里面一个一个的圆顶帐篷搭建起来,进进出出也都是颇有些头脸的人,也有些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婆子嬷嬷。
    进去之后,这人利索的跟人家交涉,找了个圆顶包才过来请人去里面落座。
    他也不敢给奶奶们,怕人家嫌弃不干净,只摸了半两银子叫外面的小子端了一盘果子来,这才道:“不是小的心狠不管外面这些,实在是这些人瞧着可怜,可实际上呢……那都是装出来给人瞧的。您想啊,过去是二两银子能买半大的丫头,现在,二十两银子也不得。因着人价涨了,能买起的越发是富贵人家,这好些不需要卖儿卖女的,也打上了卖孩子的主意。小的最近是见了好些了,不用多远,燕京跟前就有。亲爹亲娘带着三个闺女过来,卖了一百两银子,回去就盘了个铺子做起了营生,带着俩儿子过活的越发红火了。这样的人哪个地方没有?这些人牙子,花了这么些银钱买来的人,怎么敢叫人病了死了折损了?一路上,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越是可怜的,越是能蒙富贵人家出身,哪怕多花几个银钱,也想着这是救人于水火,能收揽人心。可实际上呢,全不是那么一码事。”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四爷就问:“你是做牙行的,又常在京城,知道忌讳。你只管推荐便是,选不选的,看看再说。”
    牙侩不好意思的很,“不敢当小爷的赞,咱就是不敢真昧良心。今儿带来的,都是自卖自身的,各有各的难处,小的就是牵线搭桥……”
    先看看再说。
    结果一看,林雨桐心里就先摇头,这都不是能领回家的。除了后面追着的七八个孩子,其他大些的,都不成。
    四爷看牙侩的眼神就有些玩味,“你这人……还算有可取之处。”为这几个孩子找个好人家,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弄了些一看就不是做奴才的人,其实推的都是一些孩子。这些孩子瘦骨嶙峋,身上还带着伤,年岁都在十岁上下,在家里干些养鸡养鸭的活儿也行。
    都没讲价,四爷花了一百八十两,买了九个孩子。
    王氏要说话,林雨桐给摁住了,“婆婆出门前说了,这是公中的开销。”
    但四爷主要是看中这个牙侩了,“你明儿去之前咱们去看过的别院找我,跟你谈些事情。”
    牙侩忙不迭的答应着,一直将四爷一行送出这一片。
    周氏再是想不到,出去了一趟,干活的人没买回来,竟是买回来些吃饭的。
    除了楚氏,其他几个一看现在这个买人的价格,都不咋乐意去买人了。王氏觉得太贵了,“我回头还是叫小乙找几个孩子,看谁愿意来帮忙,搭把手帮帮我得了。也没多少活儿要做。”她看林雨桐,就怕人家觉得她这样寒酸。
    林雨桐赶紧道:“能用的开就行。”
    刘氏算了一遍,“家里的牲口鸡鸭鹅有人养,菜地有人搭理,这些尽够了。暂时不买了,这个价钱……一个孩子得二十两,还都是没爹妈自卖自身的,今儿回来我听了一路,一般有爹妈的孩子,一个得三十两。半大的小伙子得四十两,半大的闺女得五十两。长些齐整的大姑娘,没有八十两人家都不带搭岔的。这个价钱,真真是吓死了人。真有人敢把亲闺女卖了,回头再去生去。要不然一户农家,上哪一把弄那么些银子去?!”
    一个孩子能换一份家业,多划算的买卖。
    不仅家里谈论买人的事,就是在大营里也一样。别人且还罢了,那个红娘,隔了两天身边带了两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长的也齐整,瞧着规矩也不错。见了人也不一味的回避视线,还敢试着搭话,这都是出自小户人家的姑娘。吃饭的时候跟着大灶一起吃,两人吃的味同嚼蜡,没两天饿的脸上变了颜色,也爱耷拉个脸。
    乔茉儿跟红娘这仇深的很,就嗤笑红娘,“自己的出身不清楚吗?偏弄俩清白人家出来的姑娘伺候你?”别看花了大价钱,可这俩姑娘不服气呢。
    红娘看着两人冷飕飕的,第二天这俩丫头找林雨桐看诊,膝盖青紫一片,这是跪的时间长了吧。这俩人也真行,坐在这里一声一声的数落红娘,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简直是十恶不赦的坏主子。林雨桐也不言语,这都是正常反应。
    又隔了没几天,这两人哭着跪求红娘:“卖了咱们吧?求姑娘打发慈悲,卖了咱们吧!”
    在营地里这么着,影响多坏。
    红娘脸都气白了,真转手将两人卖了。至于卖给了谁,卖去了哪里,就当真不知道了。
    大营里也人心惶惶,都觉得在大营里哪里及得上出去自卖自身去。
    买不大合适的就算了,林雨桐没太当回事。她忙着种菜,忙着养鸡,忙着给自己和四爷准备春裳,多少事忙不过来呢,哪里有工夫管其他。四爷把那个牙侩找来,找这个人做自家的掌柜的。这人叫韩北关,家在在外城。家里有妻有子有家业的,掌柜也不是卖身,就是聘请。一年二百两银子。这不是翡翠的事也能慢慢的提上日程了,这铺子的装修,寻找合适的手艺匠人等等,这不都需要人照管吗?四爷没打算把自己这一房的营生跟金家的营生混在一起,更没想跟林家和国公府的那些事混在一起,所以,这就没人可用嘛。
    忙着这些个事呢,啥也没管。只是过了一个来月吧,出嫁的二姑奶奶回门了,带了二姑爷。
    二姑爷以前从关外贩牛马羊,现在倒是没敢出去跑,他过来,是因为一个朋友请托。说是这次去做买卖,带回来的不是牲口,而是人。
    边境上人比牲口便宜了!这次这个朋友也带了一百多口子来了燕京,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一点都没敢耽搁,两口子从沧州赶来了。
    金泰安事没听出个什么来,做生意嘛,什么能赚做什么呗。四爷却觉得隐隐不对,“今儿晚了,先歇着,过两天一块去人市转转。”
    可晚上的时候,还是叫小子去找了韩北关来。
    韩北关机灵的很,一接这边的聘,立马就住到金家附近了。这边偏,花不了几两银子就买个小院子。骑马来回一趟,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四爷让二刀去叫他,问的还是人市的事:“多了许多外邦人?”
    韩北关愣了一下,“对!据说是人牙子用盐巴从北戎和北狄把那些被掳去的北燕女人和她们的子女都给换回来了。因着成本不高,一个人才一斤盐巴,卖的也不贵……”
    所以,这些人甚至都散出去了。
    四爷就道:“你找相熟的人打听打听,他们沿途可曾发卖过?”
    第二天一早韩北关就给了消息:“发卖了,至于发卖了多少,这个不好说。”
    林雨桐倒吸一口凉气,这谁出手的,这般凶狠。一个用人荒换来的是引狼入室。人家光明正大的把兵运送过来了,甚至可以说是兵临城下。
    四爷只得喊停忙着的铺子,叫韩北关先带着家里人,往城里搬,“住铺子的后院去吧,最近不太平。你管好自己的嘴,出去别乱说,省的引起慌乱。”
    韩北关觉得腿都软了,“是不是咱想多了?”
    但愿吧!
    林雨桐起身,“我去营里,不一定能按时回来。”
    四爷‘嗯’了一声,“林家我亲自去接,人先回家再说。”
    真要是如此,还是只有内城最安全,这是毋庸置疑的。
    林雨桐赶到大营的时候,大营门口已经戒严。她一点都不敢停留,直接往长公主的帐篷而去,以前不设防的帐篷,却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显然,她们也意识到了风险。
    林雨桐正要退下,孙氏从里面出来了,“不要慌,没多大的事。药被备足了,把你的人留下就行。你只管回城去,里面总得有能救人的人。你把你的药铺子规整规整,以备不时之用。”
    不想叫她掺和!
    成吧!
    当真是把人搅和的苦不堪言,肯遛狗似得,刚觉得把日子过稳当了,乱子就又起了。刘氏心疼这开出来的菜地,这养着的小鸡小鸭,还担心有人趁乱烧了自家这别院。
    不都说皇上英明神武吗?不都说庙学无所不能吗?可为什么这乱子一出接一出,没完没了呢。今年这要是耽搁了春种,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这边才说收拾东西呢,想趁着夜里关城门之前,低调的回京城。可这东西正往马车上装呢,就听着外面的声音不对。叫声哭声兵器撞击声,隐隐的传过来。
    金老三爬树上去,“人市的方向……火起了!”
    只看火起有什么用?
    林雨桐顺着边上的那棵书窜上去,动作比金老三娴熟多了,也爬的更高,然后坐在枝丫上眺目远望,心里叹气:动作够快的!这是一场屠杀!
    女卫作为前锋往前冲,里面的人便是派遣来的,可这边压根就没给他们反映的时间,他们人来了,但兵器呢,不给他们整合的时间,突如其来。女卫没杀过人,她们手善下不了杀心,那就得被屠杀。看见同伴被杀,明白她们不杀人就得被人杀,自然就学会了反抗。其实,压根就没指望女卫第一波上去就杀人,外围全是乌衣卫,凡是从里面冲出来的不是女卫人员,今儿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
    她在上面看的清楚,坐在枝丫上脚还来回晃了晃。看的老太太和周氏的心跟着一上一下的忽悠。这场屠杀很快,一个时辰不到,就完结了。林雨桐从树上下来,“不用走了,暂时解决了。”
    什么叫暂时解决了?
    暂时解决了就是到京城作乱的直接给砍了,但沿路发卖的只怕就是细作,往后的很多年,只怕都清理不干净了。可这偏又是无能为力的事!
    她甚至都觉得,对方的目的到底是弄这些人来袭击京城制造混乱,还是打着制造混乱的幌子其实在输送奸细。
    但是,管它呢!经此一事,京城是真的安静了,女卫也正式成军了,而自己却不曾参与这一切。
    当天晚上,林雨桐被召回了大营。
    活着的女卫,活着的仅剩三千多一点。除开受了重伤的,只怕连三千也不足。
    叫林雨桐没有想到的是,小桃小丫这几个,都被下令执行任务。而活着回来的,仅她们二人而已。
    小桃木愣愣的,“我们俩联手杀了个人。”
    林雨桐安抚她:“杀的都是敌人。你不杀她,她会杀你的。”
    小桃摇头,“不是……那个大娘,不是敌人。”
    什么?
    “大娘跟咱们一样……大娘问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不给人家糟蹋欺负了,为何还要杀她……”
    林雨桐久久没有说话,“你们不该留在后面收治伤病吗?跑前面干什么?”
    “军令如山,不能不停。”小丫低声道,“郡主在战前被宣进宫,至今还没回来。范学监一并被叫走了,下令的是上公主,督战的是公主……几位小将身先士卒,都受伤了。”
    林雨桐心神一震,转身就走,直接去了永安的帐篷。
    永安一脸的血,愣愣的坐着,看见林雨桐的时候惨然一笑,“我觉得我做不了监军……慈不掌兵这话真对!我们杀的人,不都该死,也不都无辜,可我们没时间辨别谁是兵谁是民,为了满城的百姓,只能无差别对待。我们女卫的姑娘,很多其实不适合,我原本想着,慢慢淘汰,可谁知道……白白死了数千人!姑姑说,女卫成军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这么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