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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从何来(2)二更(客从何来(3)营州码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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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从何来(3)
    营州码头上的客栈里,一老一少二人急的团团转。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一半投到了地上,一半落在了窗户上。来回徘徊的人影,呼啸拍案的海浪声,叫人更加的烦躁。
    年长的这个又低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少年,“撞的着实不轻,又落了水……这不叫大夫怕是不行。”
    年轻的这个也着急,“已经打发人去了,不过怕是大夫来不了了。外面整个戒严了,尤其是码头,更是森严。”
    可也不能看着人就这么着不管呀?
    年长的咬牙,“不就是黑衣卫吗?咱们不犯事,就不信还真能吃人?我去求求,就是叫个大夫,又不是要怎么着……”说着,不顾阻拦,直接就出去了。
    年轻的不敢追,只能留下来看顾。结果半刻钟之后,人回来了。
    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一进来就长驱直入,直至床边,不知道怎么拍打了一下,床上的少年猛的咳嗽出声,嘴里有水淌了出来,人也慢慢的睁开眼睛。
    四爷有些迷茫,这情况……又换地图了?
    屋里灯光昏暗,一个个背对着灯光,这么着,四爷连几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就听一人声音端是冷硬,“地动时,你站在甲板上,面朝海面,都看见什么了?”
    什么地动?什么海面?
    我连现在我是谁,为啥躺这里也不知道。
    他一副嗓子憋的难受的样子,摇摇头。
    对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知道呀,还是没看见。
    还要再问,年轻的这个说话了,“军爷,舍弟年幼,当时我虽不在甲板上,但却刚从船舱里出来,舍弟正是因为刚好低头在察看吃水的深度,这才一有晃动,整个人给掉下去了。他弯着腰,啥也看不见的。等我们把人捞起来,就是您刚才瞧见的样子。也不可能看见什么?”
    四爷躺在床上,静静的听三个人对话。
    越听越心惊,心里隐隐的就有了猜测。那越是如此,越得小心谨慎。他躺着,看到黑衣人将画卷放在灯下叫两人辨认,四爷只能用余光去看,扫了一眼他就闭上眼睛,情况要比自己以为的还糟。
    等那黑衣卫走了,四爷也缓缓的睁开眼。眼前这一老一少,一个是原身的二叔,一个是原身的二哥。叔侄三个从沧州往营州来,是为了置办皮毛和药材,家里的姑娘要出阁,是高嫁,家里重视的很。过来之后,发现这边的海产干货不少,价钱确实不贵。想着雇船跑一回,那就不如多带点回去,就这么着,才在码头装货的时候给出事了。
    采买需要家里的爷们亲自跑,心疼雇船的银钱,还想着多捎带点回去,看的出来,家里就算是日子可以,但也紧紧是可以。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人走了,金嗣况喊伙计要了一碗粥两样小菜,“咱家的伙计都在船上,被盘查呢。这会子人心惶惶的。有个啥吃的啥吧。”
    四爷起身靠在床上,“几时能动身?”
    金二叔就道,“我看且得几天盘查。”四爷是想看看能不能出去找桐桐,这要是生在大户之家还好,要是其他小户人家,这找起来,且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者,得留下什么记号,叫桐桐能知道自己的消息。
    自己要是本地人还好,方便寻找。可这原身偏偏不是,他是沧州人,金家全族都在沧州,又赶上现在这种情况,说要留下来,岂不让人怀疑?
    对背后那些事,他也只是猜到了一鳞半爪,谁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知道‘夺舍’这一码事呢?
    桐桐持有的古籍上奇怪的字体,那玄之又玄的医术,究竟是玄学影响了科学,还是科学影响了玄学,依旧没有答案。但不妨碍两者彼此知道对方,且有人一直想将这两种结合在一起。所以,并不是舍弃了四号和六号的皮囊,就一定安全无虞的。
    他现在就是沧州金家长房的嫡四子,不能做任何不符合现阶段身份的事。
    四爷这边慢慢的喝粥,那边金二叔和金嗣况商量回程的事情,“等两天,城里盘查的不言了,看看能不能去趟林知州家。”
    金嗣况就愣了一下,“林知州?二叔跟此人有交情?”
    “咱家胥吏出身,虽现在不做胥吏之事,但到底是出身不好看。这一支林家只怕是高攀不上的。不过晋中林家,商通南北,如今镖行多是咱家出去的弟子,跟晋中林家有些瓜葛。如今且顾不得,只得拿了晋中林家的帖子,先去晋中林家在营州的商号去问问,叫掌柜代为引荐,也不知道成不成。”
    四爷默默的吃着已经凉了的粥,一说姓林,他自然就多了几分关注。搭话问了一声,“也不知道林知州可带了亲眷,这礼该如何备?”
    金二叔满意的点头,“老四想事一惯周全,回头先备一份厚礼,往林家商号去一趟再说。”
    可叫林雨桐和四爷没想到的是,这一戒严,就是整整十天。各家关门闭户!家中有存粮的还罢了,那没了存粮的,那就受着呗。
    饭桌上的菜,从开始的丰盛,到尚可,到最近这两日,只有小咸菜和菜干应付。
    林雨柳是眼看着妹妹一身肉肉,就这么掉下去了。在二伯家住,她也不好言语。如今就是这个条件。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以前满手的肉窝窝,现在都平了,“等解封了,祖母单给你俩厨子,专给你做。”
    不至于的!
    林雨桐没言语,只低头靠在老太太身边,把玩老太太挂着的玉佩。她是想留下来听老太爷和林二爷说话的。
    林二爷忧心忡忡,“这些日子,并不曾收到公文。外面究竟如何,除了乌衣卫别人一概不知。不过才有动静,乌衣卫就出现了……只怕是早就来了营州,可不管是我,还是知府大人,都不曾收到半点消息。”
    林老太爷就道:“朝中怕是又要不太平了,这两日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该启程回燕京了。”
    林二爷就皱眉,看了在一边坐着的林雨桐一眼,就问道:“那……那件事怎么办?”
    林老太爷冷哼,“如今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之前那件事,反倒是小事。”
    果然从燕京出来事要避事的,至于什么事,这父子俩还是打了哑谜。正说着呢,管家来报,说是商号的掌柜来了。
    林二爷大喜,“这是解禁了?”
    “一些大户人家,似是能走动了。”
    林二爷起身,跟父母告退,一边往出走一边问管家关于商号掌柜来求见的事:“没问他有什么事?”
    “带了一个姓金的来,说是沧州来的。”
    ……
    再说什么,在里面就听不清了。但最后一句,林雨桐隐隐的还能听见。
    沧州,姓金的!林老太太打发林雨桐:“去叫你的嬷嬷收拾东西,这两天咱们就回去。”
    林雨桐应着,回去的时间见林雨柳已经带着人收拾了,她也就真不管了,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茶。
    林雨柳指挥着,“什么东西放哪里呢,要上册子,不要混放。”说着就看妹妹,“怎么不在祖母那边玩?”
    “祖母也要收拾。”
    “那你去外头玩去,找二伯母屋里的鹦鹉玩去!”
    “二伯那边来客人了,说是沧州的金家。”林雨桐手托着腮帮子,“二伯母必是要忙的,我去了还得支应我。”
    林雨柳愣了一下,“那一家跟咱家并无瓜葛。”
    “姐姐知道那家?”
    “知道!”林雨柳一边忙着,一边应付妹妹,“承恩侯府二公子,定的是沧州金家的姑娘。”
    就有嬷嬷搭话,“那二公子可是大好了?怎的定了这样没有根基的人家?”
    林雨柳皱眉,这嬷嬷若不是二伯母的陪嫁嬷嬷,带在身边多年,她断是不会搭理的,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浅笑了一下,“会好的!”至于别的,不再多言。
    她的奶嬷嬷姓王,是个和善的妇人。见姑娘这样,她便帮着描补,“老姐姐这几年不在燕京,许多事不曾知道。年前,在左相大人的寿宴上,有一位姓金的老宜人,老宜人生了八子一女,各个养成了,长子武将出身,竟是给老娘挣了诰命。这老宜人便说,金家出嫁的姑娘,各个康健宜男……”
    说着无心,只是找话题聊聊的,可听着有意。
    家里的儿子身体不好,就求娶了门第低些的人家结亲。
    林雨柳是跟承恩侯府的姑娘交好,这才知道这些事的。但她就是那个性子,等闲不议论他人。
    但林雨桐听出来了,金家的根基浅薄,别说承恩侯府的亲事了,便是书香门第怕是也高攀不起的。
    这还得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家书香传家,母家孙家是公侯府邸,若不是家世显赫,也配不得汝阳王府的嫡出郡主。
    这样的家世,这样一个家里宠的厉害的小娇娇,四爷想求娶,呵!不被打出去才见鬼。
    晚些的时候,四爷听金二叔说林家的事,“已经说好了,咱们跟林家路上做个伴。林家人不多,老大人和老夫人,再加上两位姑娘,由家里的两位小爷护送,拢共六个主子,后天启程。”
    金嗣况就道:“可是为了宫里为皇子选妃的事避出来的?”
    “应该是了。”金二叔就道,“带出来的恰好是正阳县主所出的两位姑娘。”
    金嗣况就一副恍然的样子,“这两位姑娘可是毅国公的亲外孙女?”
    正是!
    那就难怪了!
    金二叔道:“如今选妃的事倒是小事,乌衣卫出,哪有安宁?这才消停了十余年,又开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金嗣况就沉默了,对此好像有些讳莫如深。
    四爷听着,眉头就没松开过。这出身的鸿沟并不是靠努力就能填补的,林家这俩姑娘里,可别真有一个是桐桐才好。
    因为不能确定,四爷在码头,在整个营州能叫的上名号的地方,都小心的留了记号。万一给碰上了呢?
    这次先跟着回去,要是还没有消息,就得找机会再来一趟,他觉得还得以这里为原点找。再要不行,就得干出点动静叫桐桐知道。不过,也没那么悲观。都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明显的地标。要是遍寻不到,桐桐也会想方设法到燕京的。
    心里这么思量了一圈,出发的这天早上,跟着金二叔站在码头上,等着迎林家的人。
    四爷瞧不见林雨桐,但是林雨桐挑开缝隙能看到四爷。那个站在码头上,那个青涩的少年就是。
    当真是金家的人。
    咋叫四爷知道自己在呢?她手里拿着逗猫儿用的线球逗猫儿,这猫儿是绿眼睛,是二伯母给茂哥儿带的,这会子暂时在这边安置的。这会子拿着线球,从左手倒到右手,从右手又倒到左手,然后在路过四爷的时候,‘失手’从车窗上扔下去了,正好打在四爷的身上。
    然后她一把掀开帘子,“我的!”她朝四爷笑。
    四爷看见肉肉脸的桐桐,一时不知道该做啥表情好。一脸淡定的将线团捡起来,就有个憨憨的丫头跑过来了讨要,“没打到您吧?”
    四爷将线团递过去,再朝桐桐见的时候,只看到一只手拽下了帘子,不等她反应过来,憨丫头就吐吐舌头跑回去了,嘴里还嘀咕着‘糟了糟了,我们姑娘又挨训了’。
    四爷便知道桐桐排行是六,林家只带出来两姑娘,还都是县主所出。排序不难打听,一个行三,一个行六。做妹妹的不能训斥姐姐,那挨训的只能是妹妹。
    因此,桐桐是林家六姑娘。
    得了!知道在哪里了,这就不慌了。先上船,上了船再说。
    可其实,两家不能上一条船,林家那边是官船,金家能跟在林家后面,给人家护卫,这还是托人求来的。
    林雨桐呢,也以为上船会有机会的,谁知道别说机会了,就是去甲板上瞧一眼也不被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