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易皓回府的时候喝了点酒,心里面有些莫名的烦闷。
他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也许是楚怜的性命让他有了些不合时宜的担忧,心里乱成一团麻线,怎么理也理不清。
易皓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对楚怜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大抵是有些微末的喜欢的,要是说爱,大概还差得远。
可是,对待玩物是不该生出其他心思的。
例如,娶了他。
他看着里攥着的一件刺绣戏服,神色逐渐变换的难以琢磨。
嫁衣是易皓亲画的设计图。
红色打底的戏服,粉末重彩的惹人注目,绣线精细到找不到一丝丝的线头,上面的铺着大片大片明艳的娇花,每一朵都不服输的盛开着,像是要比拼着谁的花儿艳,谁的香味儿浓。
在易皓画底图的时候,曾有大着胆子的绣娘问道:“少帅这个用心,倒是看上了那家个漂亮戏子?”
易皓没理他,绣娘说着,便叹了口气:“可是少帅用心,倒是苦了我们这些动的绣娘了,您这花,这般繁复浓重,别说那戏子得是多好看才能压得住,就说这盘腰的牡丹就得让我们姐妹非不少功夫。”
易皓听她这么说,又是提笔落下了一朵盛放枝头的红梅,仿佛不经意间一句:“听老人说体弱的人穿的艳一点,能旺火,盖过死气以此躲过鬼差的追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啊。”绣娘看着易皓的设计图苦了脸,道:“也许吧,我也听家里面的母亲说过,不过鬼神之谈谁能说得准呢?”
易皓微微吸了一口气,细微的好似错觉。
三月梨园戏,枝头争高低。
桃花朵朵开,好戏窃音来。
梨园的皇帝,北平的名角儿。
那个仅用一曲半字就俘获素未谋面的陌生耳朵的人,还能活的到开春吗?
光光是这样想着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那个柔软的一碰就碎的身影,易皓都觉得喉头噎的难受,心口被什么堵上了似的。
于是,往常能轻而易举的推开的房门,重如千钧。
雪还在下,温柔的落在红山楂上,当了点缀的薄被。
易皓里拿着那件红的奢华,极致奢靡的嫁衣,任由自己被霜雪一点点染湿肩头,仿佛要将自己站成无知无觉的雕像。
他想,自己是真的败了。
或许哪天就不该将楚怜带回来。
现在弄的自己进退维谷,纠结难捱。
想要就这样杀了他,好过一步步看着这朵艳极的红梅凋谢。
也想着或许还有丝丝希望,说不定能活过来呢?
春天快到了,万物复苏,一切生都要来了。
说不定楚怜真的能挺过去呢?
然后......然后他去和顾影退婚,或许真的能将楚怜娶进门。
将这朵梨园里开的最好看的红梅,搬回家去,插在最精细的花瓶里娇养。
真的,许程。
就这一次,只要你能撑过去,活下来。
只要你可以,你的自由我不限了。
怕你是要走,只要你能好好的,我都依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