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
这是倪嘉树夫妇从未想过的事情。
即便是傅疏怀从政比他们更久、对南英有卓越贡献的老臣,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倪嘉树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感觉对,又好像不对。
洛杰布的手机忽然就被凌冽抢了过去。他在电话里,对倪嘉树道:“小叔,确切地说起来,宁都是拒绝双国籍的,加入南英的同时就要放弃宁都的国籍。我父亲总是惦记着老一辈的情意,可是抛开这些都不谈,
请问,你到底是哪国人呢?暮川又是哪国人呢?”
倪嘉树微微皱眉:“我没有放弃过宁都的国籍,也没有加入过南英的国籍。至于川川,他……他在宁都出生,出生起就拥有了宁都的国籍,并没有正式加入过南英的国籍。”
凌冽:“那暮川既然没有南英的国籍,又如何做南英的储君?”
倪嘉树:“这……我是想给他双国籍的……”凌冽勾唇笑了笑:“小婶是有南英的血统,可当初你们身为宁都护国联盟的统领与副统领,为了宁都而效力的热血与忠诚早已经没有了。傅疏怀是宁都的卧底,却成了南英的首辅。你们看,宁都养育了你们,你们却一边表面上认着宁都是祖国,而实际上做着建设其他大陆的事情。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寻求庇护、或者人手不够用的时候,你们才想起来找宁都帮忙,才想起来你们还是宁都的人。小叔,一个贵族,真的可以既是宁都的亲王,又是南英的皇夫吗?未来的暮川,也真的可以既是宁都的亲王
,又是南英的帝王吗?两个大陆实力悬殊、走的发展路线也完全不同,即便同源,怕是早晚有一天也会站在各自的对立面上,到那时候呢?”
倪嘉树:“……”
姜丝妤听着扬声器里,凌冽逐字逐句过于理智的声音,出声道:“可是147无解,即便是南英成为宁都的附属国,也无法获得147的解药!”
凌冽:“对!”
姜丝妤还没喘上来气,凌冽又斩钉截铁道:“但是!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凌你们了!宁都不用再顾及列强国对你们下手,而让我们受到牵制!”
姜丝妤:“利国知道我们是姻亲国,不一样对我们下手?”“那不一样!”凌冽又道:“我举个例子,当你对一个特别强大的对手心有余悸又很不服气的时候,你只会打他的狗出气,却不会敢打他本人。我知道我这样说不好听,但是
事实就是如此!可当南英成为了宁都的一部分,就等于成了宁都本人,谁敢去欺负宁都本人?”
姜丝妤搞不明白:“那么多大陆,你们为什么非要挑我们?就算你们有统一天下的想法,为什么不能最后一个是我们?难道就因为是姻亲,所以我们要退让?”凌冽:“你还没有搞清楚南英的位置!不是我要先收了你们,而是我不收你们的话,你们就像是累赘一样一直拖累着我们!我们做什么都要瞻前顾后,害怕别人伤害你们!
”
洛杰布大喝一声:“小冽!”
但是儿子一米九二,洛杰布还是没能抢得过他。凌冽握着手机,也有一丝懊恼,无奈道:“倪家是我外公家,我母亲就是倪夕玥,我们两家这么近,我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事实上收了你们,对宁都一点好处也没有,不但没有好处,还要不断往你们那里砸钱来提升综合实力,你以为南英是块肥肉吗?如果南英真这么好,暮川的压力会这么大吗!你们做父母的,都没有想过儿子可能会
得焦虑症吧?”
倪嘉树知道焦虑症的厉害,患病的人会有濒死感,而且手脚麻木,说不出话,这是间歇性的。
一旦没有人发现,长时间出狱濒死感,就会非常危险。
倪嘉树吃了一惊,望着沙发上的儿子:“什么?小冽刚刚在说什么?”
暮川脸色一白,喉咙被什么堵住了。
姜丝妤不敢置信:“川川,你……”
凌冽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暮川去年晕倒猝死过一次?”
暮川:“不要说!”他大步上前就要抢走手机,倪嘉树拦着,而就在这时候,凌冽大声道:“就是因为他焦虑症发作了!他醒来后宫医告诉他,他得了焦虑症,需要立即放下所有的工作接受治疗,可是他却威胁宫医不许对你们说实话!他把什么都扛下了,你们理解过他吗?接手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国家,你在家里跳的再凶,经济军事都比不上别人,落后就是
要挨打,你们真以为他没有压力吗?他不敢在南英拿药,怕留下痕迹,找我拿药!他吃了足足半年的药!”
暮川:“……”
他在父母面前,在兄弟们面前,在妻子孩子们面前,他一直那么强大。
他几乎无所不能。
任何人有事,都找他。
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倪嘉树夫妇并不理解他,总觉得他叛逆,觉得他故意跟他们对着干,觉得他有心事也不愿跟他们说。
可是暮川想做的、想说的、想要实施的太多太多。
他有满腔的计划,满腔的宏图伟业想要大展拳脚。
可是南英的条件却并不能满足他想要实现的理想。
就好像他盼望着横渡太平洋,可是手里只握着破旧的船桨,脚下是随时可能被大风吹倒的小破船。
望着父母愧疚而热泪盈眶的模样,暮川心痛极了。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其实我第一次查出有焦虑症的时候,是在绾绾刚刚离开我的那段时间,她走了五年,我吃了五年的药。后来她回来了,我们和好了,我的症状就完全消失了,我就再也没吃过药。去年不知怎么又发病了,我现在每天跟绾绾在一起,她蕙质兰心,我怕她发现,就给凌冽表哥打电话,我知道宁都宫医院有一种针剂
非常厉害,打一针管一个礼拜,所以……”
姜丝妤懂了:“所以,你每个礼拜回一次宁都,去一次娇园。”暮川痛恨将一个病态的自己摊开在父母面前,难过地低下头,哑声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