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穿越众们却并没有这样对耗下去的耐心,这倒不是说他们好高骛远,而是受到了诸多条件限制。
首先,他们的炮弹储备并不太充分,高爆弹的触发式引信制造困难,其中部分还要用到现代材料,到目前为止总共才造了百多发,今后也补充不了太多。虽然所有弹药储备都被搬上了船,但按照现在这样平均四到五炮才能命中一发的概率,大概要把炮弹打光,才能炸沉那艘大帆船——可后面还有一艘呢。
另一方面,对方的火炮也在不停射击,而且准头居然也渐渐上来了,现在那些荷兰炮手想必是终于摸清楚了在这个距离上的装药量,一团团水花距离琼海号越来越接近。
十多门青铜炮这样不停射击,难保没有一两个中奖的。荷兰人打出来的炮弹都是实心球体,大小跟体育比赛用的铅球差不多,这玩意儿砸到琼海号的船板上,虽不能说肯定打穿,可万一打漏一个洞,以穿越者目前的技术力量,基本上不可能修复。
“命中命中命中……**!今天这根***炮管跟我犯冲还是咋地!”
二号炮手林深河怒气冲冲一拳砸在又一次打偏的迫击炮管上,不过手上随即被滚热的炮管烫出一个大水泡,皮都塌掉了。
也难怪林深河发火,昨天面对几千明军,他三炮三中,很有点赵章成第二的架势。可今天不过是把炮位挪到了船甲板上,对面那么大一艘木壳子船,前后六发炮弹,除了第一炮最接近外后面居然越打越偏。到现在无一命中。
“行了,深河。在这个距离上打移动目标,我们炮位本身也在动,命中率本来就高不了。”
旁边老马见他真急红眼了,连手臂烫伤不愿去包扎,便出言劝慰。不过林深河却并不领情:
“你开八炮,能打中四炮。我打六炮却一无所获……他娘的,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马千山暗中撇撇嘴,不再说什么——自己是职业炮兵出身,受过好几年的专业训练,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训练那可不是用区区“艰苦”二字就能形容地。而林深河说到底不过是个爱好者,美国环境宽松点随便他们玩儿,可那毕竟不过是玩而已。也就先前十几天才系统训练了一下,打了几十发实心校准弹,在船上开炮根本就没练过,现在打不中目标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但这话却不好当面说。林深河平时虽然不摆架子,也骂粗话开玩笑,努力想和大家打成一片,却终究是**出身,有些地方不能碰的。
不过他老成并不代表别人也这样,同样在炮位上帮忙的叶孟言个二百五就不知轻重。随口乱开玩笑:
“怎么,深衙内,不行啦?今天很疲软么。”
“你懂个屁,老子遛果子玩女人时你丫还在撸裤裆呢,国内那些玩意儿哪样不是咱们玩儿剩下的!…………”
林深河果然大怒,一连串京腔京调还夹杂着大量外语词汇把可怜的小叶骂成了缩头乌龟,不过当他怒气冲冲又搬起一枚炮弹要往炮膛里塞时,手却被人按住了。
“滚……”
林深河正要骂粗话,抬头却见阻止他的人是工程师徐慧,立即闭嘴。他们现在使用的武器。特别是火炮和炮弹都出自这位北方兵器工业总公司地高级工程师之手,大伙儿都非常尊重他。
“先停一停吧,小林,我去跟唐队长小庞他们谈谈。”
作为武器组的主要成员和领导者,眼着兵工厂同志们辛辛苦苦制造出来的高爆榴弹一枚又一枚被扔到海里去炸鱼,徐慧才是最心疼的。这种迫击炮弹本来就不是设计对舰,在海战中这样肆意挥霍,实在不适合。
虽然拥有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科学基础,但只要是有点脑子的穿越者都不会自恃过高。在南海这片区域,大明王朝。荷兰东印度公司,西班牙或者葡萄牙人……或者哪怕是郑芝龙刘香等海盗集团,他们的力量都要比当前的穿越众强大。
假以时日,拥有更先进技术和思想武装的穿越众肯定能把这些集团统统甩后面去,不过那需要时间,而时间。则需要用炮弹来争取……
“我们不能把太多炮弹浪费在这里。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仗要打,直接用最快的方式吧。”
徐慧并非军事组领导人。但他说出地话就是唐健也必须严肃对待。与旁边庞雨,文德嗣等人用眼光交流了一阵后,唐健站起身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用火箭弹吧,早点结束也好。”
一番忙乱之后,几枚钢管火箭弹被小心翼翼从轮船底部安全舱中取出,搬上了甲板炮位。火箭弹的弹头有燃烧和高爆两种,不过按照徐慧的建议,大家仍然使用高爆弹头,打算直接攻击对方船只的水线。
和自制炸药,自炼铁壳的迫击炮榴弹相比,这些火箭弹的燃烧室和稳定尾翼等构件大量使用了现代材料,连钢管都是用地成品——钢壳弹体上,“山东莱阳钢管厂”几个黄色油漆汉字清晰可见。
这样做虽然确保了武器效果,但在数量上就非常稀少。这也是为何先前炮组成员宁肯麻烦点慢慢用小炮轰也不想动用火箭的原因——统共就这么十来枚,打一发少一发的。不过既然决定使用了,那也没什么好节省的,两门迫击炮都被平放下来当作火箭发射筒使用,炮口直接瞄准对方船舷部位,计划两发齐射,确保一次命中,一次击沉。
“最好能靠近一些。”
根据徐工程师的要求,琼海号开始主动朝那艘eastindiaman大帆船靠拢,对方火炮的射击频率立刻变得密集起来,那些荷兰人虽然不明白这边的意图,但此举无疑正中下怀,他们立即也杀气腾腾随之靠拢。两艘船的航线不再平行,而是明显有了一个角度。
“铛!”
伴随一声巨响,终于有一枚铁球炮弹打中了琼海号的外壳,幸好是打在船头加强过的撞角部位被弹开了,但依然让全船都感到一阵震动。
“所有无关人员都下舱去,被炮弹打中没法抢救地!”
唐健厉声大喝,并坚持把要求亲自瞄准的徐慧赶进了船舱,射击的事情还是交给两名炮手负责。
“五六百米距离,还是直瞄射击,要还打不中,我下半辈子再不打炮!”
林深河怒气冲冲发誓道,旁边众人忍不住哈哈一笑,深衙内这赌注可下得不小。
九百米……八百米……七百米……差不多到六百米左右时,琼海号的航线方向猛然一个转折,又开始背离对方航线。在此过程中,中部船舷有一度再次和对方船身保持平行,正是最好的发射时机。
并没有统一的开火口令,两名炮手都是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最佳发射窗口。不过两枚火箭是差不多同时飞出炮管,拖着长长尾焰,在这边一片欢呼与对面船上清晰可闻的惊呼声中射向eastinaman大帆船侧面!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双方船上所有人都停下任何动作,就这么静静着那两道灿烂火焰在空中飞翔。徐慧在配置火箭燃料时大概使用了铝热剂成分,那尾焰显得明亮无比,将整个红牌港都照亮。
也就这么几秒钟功夫,两枚火箭弹先后到达终点——深衙内可以放心了,他所射出的那枚蛋蛋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帆船水线部位,炸出一个巨大窟窿,大量海水立刻开始往里灌。
至于老马那枚则更刁钻,火箭竟然钻到了水线以下,几乎是炸到了船底。一枚火箭弹硬打出鱼雷效果,以这个年代的船舶设计和制造工艺,就算那些荷兰人损管能力再强也没法儿挽救。
大帆船上果然是一片惊呼狂叫声,本来打中船底,甲板上没那么快知道地。可问题在于那两枚火箭的尾焰太刺眼太醒目,很多荷兰人都把身体探出船舷用目光追踪,结果却眼睁睁着自己坐船被炸。而且是炸的吃水线!
都是些老海员了,船底被炸了个窟窿意味着什么,这些人太清楚不过了。炮也不打了,帆也不操了,许多人当场抱个木桶就往海里跳——越大的船,沉起来漩涡也越大,跳慢了被漩涡卷进去那就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