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在城门外转悠了一圈,查看了一番这些难民的情况之后,就带着军队进入了平阳府。
至于平阳府中的官员以及卫所军官,这个时候都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家里。
对于赵文的到来,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城中已经清理出来了一块巨大的空地,这空地也是刘文清的土地,这空地差不多能够将赵文带来的人马容纳下来。
赵文带着士兵,在这空地上搭建着帐篷。
......
太阳逐渐落下西山,整个天地陷入黑暗当中。
当黑夜笼罩大地的时候,围攻大宁城的流贼们也开始吃起了晚饭。
围攻大宁城的流贼正是李自成的人手,他们围攻大宁城已经有四五天了。
此时,在流贼军营的最中间,有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帐。
这个大帐正是李自成的中军大帐。
李过站在大帐中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李自成,脸上满是郁闷之色,“叔,这大宁城已经攻打了好几天了,这还没攻打下来,我看咱们还不如直接绕过去,攻打下一个城池吧。”
李自成戴着一顶白色的毡笠帽子,一张脸上看不出表情。
“绕过去?怎么绕过去?绕过去是让天下的义军看我们笑话吗?”李自成沉声道。
“可是咱们已经猛攻好几天了,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效果,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绕道呢。”李过颇有些不服气的道。
李自成摇了摇头,看着李过道:“我问你,如今义军中谁最大?”
“还能是谁啊,三十六营盟主紫金梁王自用呗。”李过回道。
李自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今紫金梁王自用被各个义军首领推举为三十六营盟主,这就是因为紫金梁乃是最早举起义旗的人,而且打仗也是最多的。
他能被推选为盟主,和他的胜仗是分不开的。咱们如果想在三十六营中站直身子,那就必须将这大宁城给攻打下来。”
“理是这个理,可是咱们用来攻城的流民快要见底了,如果还这样打下去,那可就要让老营上了。”李过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这个大宁城也不是什么坚城,城中的守军不多,可就是攻打不下来。
而老营又是李自成的根基,少一点都是莫大的损失。
李自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营中的百姓没有了就去附近的村庄征集,咱们乃是义军,是帮助他们抵抗朝廷暴政的,如果不来的话,那就将他们给我请过来。”
李自成所说的办法乃是流贼最擅长的办法,驱赶流民攻城。
以前在陕西的时候,使用这种招数简直无往不利。
可是读过渡过黄河之后,连番着攻打城池,手中的流民数量锐减。
再加上百姓听到流贼打了过来,一时间都逃难去了,一时间也搜刮不到足够的百姓用来攻城。
“可是这附近哪里还有百姓?这里的百姓一见咱们就如同羊见了狼一般,早都逃的没影了,想要搜刮足够的百姓,恐怕不容易啊。”李过长叹道。
李自成从主位上走了下来,他站在大帐中央,看着大帐中的众人,开口道:“附近没有百姓,那就将人手撒的再远一点,一天弄不够,那就多等几天,横竖也不差这几天的时间。
把攻城的百姓弄够之后,再开始攻城也不迟。总而言之,哪怕时多等几天,也不能绕过去。绕过去的话,咱们不仅要成为义军中的笑话,甚至大宁城中的守军说不定还会骚扰咱们的后路。”
“叔,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了。”
李过冲着李自成拱拱手,随后向着外面而去。
与此同时,蒲州城外,张献忠坐在军营的大帐中,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义父为何要笑啊?”一个穿着黑色短打,无比精神的少年站在张献忠的身旁,一脸疑惑地看张献忠。
张献忠笑道:“根据为父的估计,差不多也就是这几天就能将这蒲州城攻破。到时候,城中的那些士绅的东西就都是咱们的了,定国啊,你想要些什么啊?”
站在张献忠身边的少年正是日后两厥名王的李定国,只不过现在还是张献忠的义子,也跟着张献忠的姓。
张定国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义父,我什么都不需要。”
张献忠抚摸着张定国的脑袋,笑道:“你倒是会给为父省钱,但是现在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用省,这些士绅都可恶的要紧,拿了他们的东西是给他们的面子啊。”
“义父,我要一把金子打造的长命锁。”就在这时,一个比张定国稍大的少年一脸兴奋的对着张献忠喊道。
这少年正是张献忠义子中的老大,日后有名的汉奸孙可望。当然了,这个时候他也跟着张献忠姓,叫做张可望。
大帐中还有两个少年,这两个少年乃是日后的刘文秀和艾能奇。只不过这个时候都跟着张献忠姓张。
张献忠又看向张文秀和,张能奇,“你们都不想要些什么?”
两人看了看张献忠,又看了看张定国,微微摇了摇头,“我们听从义父的吩咐。”
张献忠看着两人的样子,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不愧是我张献忠的义子,有我张献忠的风范,等攻破蒲州城的时候,我直接将你们带到蒲州城去。到时候,你们看上什么,就给为父说一声,为父定然会满足你们的。”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李自成的营地中也嘈杂起来,只不过今天李自成并没有打算攻城,而是将自己手中的人马都撒了出去,去搜刮百姓。
至于张献忠,他却将自己的手下都派了出去,前去攻打蒲州城。
这些流贼扔下锄头没几天,又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而且大部分都是搜刮来的百姓,所以攻城的时候都是一股脑的往前冲。
要是往前再推个十几年,放到万历年间,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想要攻破城池,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蒲州知州站在城墙上,他看着城下密密麻麻向着城墙冲来的流贼,脸上满是苦涩的表情。
“大人,今天流贼好像将手中的人全都压了上来,咱们的情况恐怕不妙啊。”站在知州身边的师爷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流贼,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知州长叹一口气,叹道:“咱们派出去求援的人都已经好几天了,可是连个动静都没有。
行了,不说了,流贼要攻城了。赶紧让兵士们都做好准备。”
知州拍着城墙上的女墙,面如死灰的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带着师爷向着城墙下而去。
此时的赵文将周家三兄弟以及赵大牛集合了起来。
赵文坐在军营的大帐中,看着众人,沉声道:“根据夜不收来报,如今李自成、张献忠、高迎祥、马光玉等匪徒合力攻打蒲州、大宁以及阳城。
而且根据这几日的战况来看,这几座县城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为了避免混乱,所以我决定将平阳府中的难民开始向宣镇转移。”
赵文环视一周,大声喝道:“周老六、老七、老八,你们带领你部人马,我再给你们配上一千三百余人,合计一千八百余,转移七万百姓。
在临走的时候,将你部粮食全部带走。记住,一定要给我将百姓护送到宣镇。”
“末将领命!”
周家三兄弟冲着赵文一抱拳,掷地有声的道。
“可是大人,我们都把粮食都带走了,大人该怎么办呢?如今运送粮食的还没有粮队还没有到,这城中没有粮食,恐怕是不行啊。”
周老六看着赵文,疑惑的问道。
就算自己带走了七万难民,可是除过这七万百姓,还有差不多八万人,这八万人吃什么?
赵文笑了笑,说道:“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你们只需要保证你们运送的难民都能活着回到宣镇就行了。
至于粮队的粮食,在路上你们如果遇到之后,就将你们所需要的粮食就地卸下来,剩下的就让他们送到平阳府中吧。
对了,当你们将这些难民护送到宣镇之后,就赶紧再回来,”
周老六点了点头,也不再发问。
当赵文的命令下达之后,整个军队就开始动了起来。
周老六将赵文分给他的人马领上之后,就向着城外而去。
周老六这次护送七万百姓,差不多可以将城外的百姓都转移走。
当周老六来到城外时,就开始让人在难民中宣传。
难民一听到这些士兵要带他们去有活路的地方,一瞬间开始兴奋起来。
人常言故土难离,可是在这种不离就要死的情况下,没有人不会不跟着宣镇士兵走。
他们并不怀疑这些士兵所说的是真是假,毕竟自从他们来到平阳府之后,这些当兵的几乎每天都会给他们提供一顿饭。
虽说吃不饱,可却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
想要将七万难民聚集起来可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毕竟这是七万难民,而且还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难民。
所以,周老六将这七万难民分为三拨,分批次走。
第一波两万人,由四百士兵护送,周老七负责,第一天走。
第三波有三万人,由五百士兵护送,周老八负责,第二天走。
剩下的两万人是第三波,由四百士兵护送,周老六自己负责,第三天走。
至于多出来士兵,周老六则将其编成了夜不收,用来传递消息或者查探情况。
当周老六带着最后一波难民出发之后,整个平阳府的外面开始变得空荡荡起来。
但是难民留下来的生活痕迹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地上到处都是污水烂泥。
空气中的恶臭气味一直经久不绝,毕竟现在可是夏天。
当周老六领着难民走了之后,赵文从刘文清那里弄来了一些粮食,这些粮食被赵文分给了城中那些尚未离开的难民。
可是弄来的这些粮食还是有些太少,万般无奈之下,赵文只好待在平阳府中,等候着粮队。
周老六走后的第三天,赵文派往大宁、蒲州和阳城的夜不收将最新的消息带了回来,与此同时,粮队也将粮食送了过来。
“大人,如今大宁、蒲州以及阳城已经被流贼于昨天下午攻破。”
在驻地的大帐中,一个劳累不堪,双眼中满是红血丝的夜不收站在赵文的面前,对着赵文气喘吁吁的说道。
“好,你先下去歇着吧。”赵文冲着夜不收摆摆手,随后看向赵大牛,“将士兵都集结起来,是时候出击了。对了,粮队送来的粮食你交给刘文清,让他替咱们发放给难民,再给他留上五十人。”
赵大牛冲着赵文拱拱手,随后向着外面而去。
一刻钟之后,差不多一千四百多人已经集结完毕。
赵文顶盔带甲,骑在战马上,领着这一千五百人向着流贼而去。
原本赵文是想在流贼尚未攻破城池的时候出击的,可是粮食一直没有运送到,这粮食不到,赵文实在是对城中份这些难民放心不下。所以赵文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这个时候出击,倒也说不上晚,毕竟流贼刚刚攻破城池。只要行动迅速的话,能弄出来不少的百姓。
因为蒲州距离平阳府最近,所以赵文率先来到的就是蒲州。
赵文停在距离蒲州五里左右的位置,他举着望远镜看着蒲州城。
片刻之后,赵文放下望远镜,对着身后的赵大牛道:“传我命令,先吃点干粮,一刻钟之后想蒲州发起进攻。”
当赵大牛将赵文的命令传递下去之后,士兵们都将挂在自己腰间的布口袋打开,用手在里面挖着炒面吃。
这些炒面中富含猪油以及牛油,能为士兵提供大量的热量,使得他们在作战时能有充沛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