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森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小姑娘正无比认真地看着课本。洞口倾泻而下的光线,给她漂亮的脸蛋晕染上柔和的光圈,看起来恬静可人。一时间,杨森生出仿佛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林希看杨森醒了却在怔怔发呆,不客气地打断道,“杨知青,你醒了?”
“啊?哦…是的。”杨森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回应。
“你怎么过来这里了?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呢,至今还没有其他人找来过!我一直在这里看书来着。”
“我也不知道。”杨森窘迫地摸摸脑袋。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要教我读书的么?”小姑娘脆生生地问。
“啊?哦,当然。”
“那你以后有空也来这里看书吧,顺便,我有不明白的可以问问你。”
“哦,好的。”杨森表面上淡定地应着,实则,内心里早就乐成了花。
他现在已经默认了自己那点龌龊的小心思,还能怎么办?魂牵梦绕、牵肠挂肚的。那就只能等小姑娘长大喽!
一起读书好啊,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杨知青,我要回去了,你要一起走么?”林希收拾好课本,背起别了主席头像的小挎包,看向杨森。
“啊,好的,那就一起走。”
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杨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看来,小姑娘也有不少的秘密。把深山老林当作自家后花园,恐怕也没别人了。
不过,既然她大喇喇的表现出来,说明,她对自己还是很信任的。这种认知让杨森窃喜不已,于是,他步履轻松地跟在林希身后,一同向知青点走去。
杨森刚醒过来时还是傍晚时分,现在,走到山脚下,已然月上树梢。在这个秋风瑟瑟的夜晚,村里人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寂静的乡间小路,空无一人,在夜色里,漆黑黑的看不见尽头。
小姑娘依然淡定自若地走在前面,小脸上一片怡然自得。杨森再一次感叹,他喜欢的姑娘果然是不同凡响。
自此以后,村里人发现,那个不苟言笑的杨知青,好像干活更卖力了。下了工,还老往后山跑,回来时背着满筐的柴火。他还时不时地傻笑,像偷吃了大米的老鼠。好像没什么不正常,却又琢磨琢磨,又不像那么回事。
大家伙好奇地观望着,就是不见有其他动静。大家猜他这是思春了,可筛查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可疑的。
要说之前那个罗红梅,倒是有一两个村民偶然间看见她纠缠杨知青的,但这不显然没得逞么!人都被送去农场了,那肯定不是她。
而知青里最小的林希,看着娇娇小小的个头,干活却不娇气,虽然冷着一张小脸,但看过她吃饭干活的样子,反而是大写的“萌”,这样的萌娃娃,肯定还没开窍,谁会这么丧心病狂?
其他人也一一否定,到最后当然是不了了之了。
时间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两年,转眼就是1968年冬,这一年,杨森回乡探亲,无意间救了一个人,一个涉及组织秘密的关键人物。于是,杨森被安排进了部队,既是认可他的能力,予以重点培养;也是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防止泄密。
于是,杨森玩养成的计划就泡汤了。他还什么都没表示,就被迫“不辞而别”了。
又过了四年,1972年秋,林希已经年满20了。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仿佛还是刚来时的模样,就是个子长了点。
谈婚论嫁的年纪,就免不了被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骚扰。她们都是村里闲着的好事份子,就喜欢给小男女们撮合姻缘。
只是,林希一如既往地拒绝了,她一个人过得挺好,找道侣干嘛?何况,任务里也没规定必须要结婚生子啊!
所以,林希依然淡定悠闲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这些年,她看了很多书,明白了很多很多的道理,还见识了环宇界没有的新鲜科技。日子过得充实而满足。
就是村里人缺吃缺喝缺穿,对她而言都是不存在的。因为她总是隔段时间就收到装的满满的包裹,虽然匿名,但对于林希,她要想知道的事就不会是秘密。所以,她很清楚是谁寄来的。收的也很坦然。
师傅给徒儿寄东西,总不能还回去吧。大不了以后多点孝敬好了。她自认为给自己找了个“夫子”,却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认这个徒儿!
杨森肯定是不愿的,他现在是百爪挠心,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直接飞去红河村的知青点,找林希说个明白。上次队里一个人回去探亲,杨森托他顺便给林希带了东西,这不刚回来,就听他打趣,“哥,是你亲妹子么,长的真水灵,难怪,听村里说,有好些小伙子追求呢。”
扎心了,就不能是对象么?想到还有别的苍蝇惦记自己的宝贝疙瘩,就心里郁郁。四年了,相思别离惹人愁,只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四年里,杨森拼命训练,拼命赚军功,职位是一升再升,心里却老觉得空落落的,他知道心缺失的地方在那偏僻的红河村。他不是没想过回去把人给带过来,但时局不稳,计划总是不得成行。看来,是时候必须回去一趟了!
七天后,杨森坐上了回去的火车。一天后,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红河村。打发了围过来的村名,火急火燎地赶去知青点。
林希正在炒菜,割了一点杨森寄来的火腿肉,放进锅里一起炒,瞬时,一股咸香扑鼻而来,进门的杨森,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勾起唇角,夸赞道,“小希儿,厨艺大涨啊!”
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林希早在叮当的学习系统里钻研了厨艺,不是她吹牛,只要吃了她做的饭,就没有不夸赞的。
看到是自己的便宜“师傅”,林希赏脸地给了个笑脸,心里却在吐槽:小希儿,什么鬼?
“还没吃吧,正好一起吃饭。”收了那么多的包裹,总该表示一下,林希暗想。
随后,她转身又去多准备了两个菜,并等去洗漱的杨森一起吃饭。
洗去了一身疲惫的杨森,站在廊下,看着在灶台忙碌的温婉背影,清隽的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吃饭的时候,杨森几次欲言又止。总是话到嘴边又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于是,干脆,他在心里打起了腹稿,一顿饭吃完,竟然没尝出什么味来。
饭后,两人并排走在田间小路上。微风拂过,吹起林希那柔软顺滑的秀发,缕缕发丝随风飘舞,就好像有撩动心弦的魔力,让杨森的心也随之荡漾。
走到一处僻静清幽的地方,杨森郑重地拉过林希的小手,认真道,“林希,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希皱眉看着自己的小手被握在一双粗糙的大手手心里,颇不自在,她不赞同地往外抽了抽手。
“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林希撇撇嘴,不满道。
“我想说,我很中意你,想和你携手共度余生,我保证一定会对你好的,”说完,杨森看了看林希的神色,又急急地问道,“你怎么说?”
“啊?”林希显然是被整蒙了。不是师徒缘分么,怎么还要做道侣了?
“不要,一个人挺好的!”林希认真地拒绝。
“你先别急着拒绝,你看,你是一个人,我也一个人,正好凑一对。老话不是说,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天上的鸟儿比翼飞,水里的鸳鸯成双对么。我看,我们俩一起正正好。”杨森循循善诱道。
“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和后面那句有什么关系?”
“?”姑奶奶,这是重点么?“意思还是差不多的。一个人多孤单啊,我们俩凑成好字,好事成双,多吉利!”
“不需要,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吉利!”
杨森欲哭无泪,如果他有尾巴,一定疯狂地摆尾以示内心的乞求。
“那你考虑看看呢……”
似乎看懂了他眼里的渴望,林希一时怔怔,竟忘了反驳,于是顺口道,“好,我考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