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菊花香,黄红若火香飘数里之外,花匠将菊花分散到各个院子里,做夹路只用,一路行来美不胜收,再加空气中四处飘荡的麦子香,更是香甜诱人。
为顾其妻,玉满楼放了海上生意,让潘文,陈默等心腹出海,又将家中后厨统统换成京都里的名角,纵是花圃的师傅都新拨了几人,特特从陕南运回韩露无意提及的绿牡丹回来,精心培养,如今花开成绿海,美不胜收。
女人有好的必须要与众人分享,韩露更是如此,恨不得将玉满楼对自己的爱弄得人尽皆知才好,吩咐下人请了相邻几个院子的夫人过来,开了赏花会。
赏花当晨,目睹花生花耀。秦嬷嬷早早就挑拨了其他院子的丫头小厮,齐齐去韩露的院子里守着,省的人手不够。小鱼则忙着布置糕点,茶水。
汾河则安排丫头们迎人接物,万不得怠慢了,家中的几个也都早早就来了韩露的屋里,几个女子谈天吃茶,正说得畅快,笑声如鳴啼一波波荡漾开来。
玉满楼同蒲少欢刚刚走入院门口,就被这种欢快的声音所吸引,抿唇微微一笑,幸福自在不言中。
迎头汾河急忙忙跑过来,险些同蒲少欢撞到一处,玉满楼不悦,嗔道:“何事惊慌?”
汾河跑的红扑扑的小脸顿时一白,磕磕巴巴道:“夫人,夫人让我去请大夫人过来,若是再等一会就误了唱曲的时辰了。”
“没事,你去吧!”蒲少欢见玉满楼大动肝火,忙做和事老,汾河得令手提着裙摆,急忙忙跑了。
玉满楼怒目看着她的背影,冷撇转身,“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走路都不看人。”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还怕她个小丫头撞坏了?”蒲少欢呵呵笑道,“行了,多大点事儿,也至于你生气。”
玉满楼确实不以为然,嗔道:“撞到你当然没问题,但若是撞到你家嫂嫂那还了得,你可要知道,她就在这几日产子,这女人产子可是鬼门关上走一遭,让我如何能不担心。”
蒲少欢听玉满楼如此一说,便想起当时珍珠产子之时惊悚的时刻,顿时吓得青面哆嗦,连连点头:“是啊!真是吓人,不知产婆可都备好,备了几人,技术可高。”
玉满楼沉重点头,“俱是最好的,可……”
“唉!别多想,嫂嫂吉人自有天相,明日我们去寺庙多烧几柱高香便是了。”蒲少欢伸手拍了拍玉满楼的肩头,两人齐步进入前厅。
玉珊站在地中间正同大伙讲着什么,笑的椅上的几人上气不接下气,蒲少欢几步走到珍珠身边,玉满楼则行到玉珊前头,玉珊正笑着呢!忽然感觉面前站了一个人,顿时吓得一蹦。
看清是玉满楼,气的她扬巴掌照着他后背很锤了几下,心疼的韩露忙起身护在前头,“姑姑,你怎么打我家满楼啊!”
玉珊一撇嘴,“看吧!这就心疼了。刚刚吓得我要死要活怎就没个人心疼。”
玉满楼难得放下严谨的架子,笑问玉珊:“侄儿见姑姑如此高兴,是想走近来瞧瞧,姑姑为何笑成这番模样?”
见玉满楼如此,玉珊怎能不高兴,忙拉过他们两口子的胳膊,一面一个挽着,“我啊!这是讲笑话呢!只为博得大伙一笑,正好你也来了,就给大伙也说个笑话解解闷子吧!”
这个主意好啊!顿时惹得一众人相迎,纵是站着的奴才都翘首期盼。“这不是为难人吗?”韩露嘟嘟着嘴巴,刚想打抱不平就被珍珠同陈锦拉了回来。
陈锦道:“夫人你就高高坐这里听着就好,可别耽误了老爷展示才华的机会。”
“就是,我看你啊!什么都舍得往外显示,就一样,相公不行。”珍珠附和道,顿时逗得大伙哈哈笑声一片,纵是韩露都红了脸不好说什么。
玉满楼站在地中间,寻思半响,终于憋出来一句……
汾河刚出了院子就放缓了脚步,却是没有向着大夫人的院子去的,而是去了西厢的一个落败的院落,小心翼翼推开破败到一碰就坏的木门,刚迈进几脚身后忽然窜出来一个黑衣男人,单臂捂住她的口紧接着按到墙壁上。
汾河却是不急不缓,左腿跺脚右腿猛地转身只差分毫就撞到了那黑衣人的小腹上,吓得黑衣人忙低声喊道:“是我,小河别打。”
“哥哥啊!这武艺怎么还是没有长进啊?”汾河语气颇为嘲讽。
黑衣男人手掌挠头嘿嘿笑着将面上的黑布拉了下来,这男人竟是当日暴打汾河的杂耍班子的班主。他贼眉鼠眼四处看看,汾河冷嗤:“别看了,这里没人,有事快说。”
男人嘿嘿笑着与她更近了些,“小河,主人那头收到你的消息很是高兴,准备这两日就动身过来。”
汾河神色一暗:“可说怎么安排我?
“没说,不过貌似不能有什么变动,应该还是在此处做内应,看护好夫人便是了。”男人说完,大掌探入怀中掏出来个金丝的和囊放到汾河的怀里,“这里是主人给你周转的银子。”
汾河用手略作掂量,眉头顿时皱的死死,“说,那些银两干嘛去了?”
男人忙打马虎眼:“什么银两,我怎么不知道什么银两?”
汾河大怒,单臂上前猛地抵住他的脖子,勒的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阴冷道:“别跟我耍心思,汾大你快给我说,银两是不是又被你赌了,嫖了?”
汾大憋得脸色泛青,一个劲摇头喊冤,“汾河,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啊!你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看亡故的爹娘面子啊?我只是帮你保管,留着日后给你找人家坐嫁妆,我怎么舍得用呢!”
“呸!”汾河恶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恶心,带着你的好听话,给我滚。”随即松开了手臂,吓得汾大屁滚尿流的翻/墙出去。
汾河遥望着爬满了滕蔓的墙壁片刻失神,韩露和小鱼曾经对她的好历历在目,这些好是自她记事以来,从没有人给过的,可她竟然还要骗他们,虽然听主人说都是善意的,但主人善妒的心性,能如此简单吗?
虽然心头有一千个不愿,但她面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命是主人给的,这辈子都要听主人的话,所以她无从选择,只能听命行事。
“希望主人不要加害于这家人。”汾河哀叹一声,刚要转身,忽然听墙头有簌簌的声音,手指瞬时从墙壁上扣了一块石子下来,转身刚要扔过去。
四目相对正是汾大,汾河气的几步跑过去,手指着他大骂:“你怎么还不走,想暴漏吗?”
“嘻嘻,没啊!我什么伸手,这点虾兵蟹将能奈我何?”
“滚!”汾河怒目相对。
汾大忙言归正传:“主人还说,让你将这颗续命丹,在夫人最需要的时候给她。”
一粒药丸咻地飞到掌中,汾河紧紧握在掌中,半响放在鼻尖轻嗅,竟是真的续命丹,顿时愣了。心中更是不明白,主人为何要牺牲如此多来救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子,而且还怀着别人的孩子。
她实在不解。
天色不早,汾河将药丸收好,急忙忙去了大夫人的院子,闵柔端坐堂前,教导修善女红,见汾河前来忙起身。却因双腿久坐而麻木险些倒地,汾河眼疾手快这才将她扶在怀里,稳稳坐在软榻上。
闵柔迫不及待问她:“妹妹可是有事寻我,我这就收拾收拾过去。”
汾河一笑点头,“是,夫人今日宴请玉家其他府上的几位夫人来家中看百菊,却久久不见大夫人前来,怕您忘了,所以让我来知会一声。”
“我怎会忘记,这不是有事儿耽搁了吗?不过马上就好了,汾河你同我来瞧瞧。”闵柔摆手招呼汾河进了内厢。
修善见有人进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很有礼貌对汾河打招呼,“汾河姐姐好。”汾河走过去摸了摸修善的小脸,“小姐可别同汾河如此说话,汾河便是个奴才。”
“姐姐对我好,姐姐才不是奴才。”修善嘟嘟着小嘴巴,任汾河不好拒绝。“姐姐你瞧,这是我同娘亲綉得,可入眼。”汾河听修善介绍,这才慢悠悠转身,眼前屏风长宽足有两米,上绣百子嬉百菊,百子生动活泼,百菊颜色各异美艳逼真。
顿时牢牢吸引住汾河的双眼,惊艳异常,“大夫人这是你亲手所做?”
闵柔羞涩一笑点头:“拙作羞丑,别嫌弃才是。”
“怎么会,夫人一定喜欢死了。走,我们这就送过去给夫人瞧瞧。”闵柔却是连连摆手,“不成,这还没有取下绣框,你在等我一阵子,我们一起过去。”
“行啊!我帮你。”汾河那里做过这种精细的活计,露胳膊挽袖口的想要帮忙倒是逗得闵柔同修善呵呵笑起来。
已经请了芙蓉堂的名嘴英莲,外府上的夫人也来了七七八八,日头正当头,难得的秋后温阳,韩露先邀请各位去了园子里湖边的亭子听曲。
空气中漂浮着柔柔的花香,耳边是英莲诺诺的吟唱轻词,手敲小鼓咚咚作响委婉动听,为助兴韩露席间略饮黄酒,双颊酡红就如这九月的红菊,美艳不可方物。
玉满楼频频回首,纵是老夫老妻都看不够,反倒惹得娘子不悦,四目相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们瞧见没有,就属这玉家老爷的眼睛最勤快,一阵往东,一阵往西,可是够忙活的。”珍珠笑侃。
顿时惹得所有人都扭头好奇瞧着,韩露瞬时红了脸,伸手就要打珍珠,珍珠岂会让她得逞,早起身跑了。几步来到蒲少欢身边,双手紧紧挽住蒲少欢的手臂。
看向玉珊,幽怨道:“姑姑,你瞧瞧你家的儿媳啦!连客人都想打。”
玉珊似没有听见,口中低声的嘀嘀咕咕,“吃冰拉冰……没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明白啦,我终于明白满楼笑话的意思啦!”
众人皆汗,她怎么明白的这么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