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满楼见韩露久久陷入沉思,不跟他说话,也不理会他,顿时心里凉个七七八八,主动从床上下来,将床单被子收拾妥当,然后小心翼翼走到韩露身边,展臂将闷闷不乐的韩露抱个满怀。
“小露,我错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若是觉得我留在这里实在不方便,那我就回苏小小哪里去,让她帮我瞧病,但是你不能不要我。”
面对犹如孩子一般的玉满楼,让韩露情何以堪,双臂将他抱得紧紧的,头靠在他的胸口,聆听他蓬勃欢快的心跳,是如此的满足欢慰,再多的烦恼,又能耐她如何?
“老公,我活着就是为了找到你,我又如何能放弃你,我只是想去四方山感谢苏小小救了你,同时也救了我这颗僵死的心。”韩露压抑了许久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担心被他看见,又要大惊小怪,忙在他身上蹭了蹭。
换做笑脸望着他,“老公,你要信任我,若在这个世界上,你都不信任我了,哪还有谁信任我?”
玉满楼用力点头,高高捧起她的脸,唇瓣蜻蜓点水一般掠过额头,鼻尖,直至嘴唇,他肆意品尝,久久才舍得放开,然后很为难皱紧了眉头,“老婆,其实我还是想要那个……”
“我饿了。”韩露死瞪他一眼,再不理会转身就走。
今日人多,韩露特意命了厨房做了自己亲自研发的美味佳肴,有鱼香肉丝,水嫩炒蛋,古老肉,红烧牛腩,酥炸山药,红焖鱼,清拌凉菜,虾饺等十几道菜。
见一道道色泽艳丽,香味飘远的佳肴上桌,刚洗漱完毕头发上还滴水的蒲少欢,忍不住大咽口水,赞道:“嫂子,就凭你的手艺,都该去开个酒肆,不然岂不是浪费人才。”
“呵呵……别夸我,我就是动动嘴巴!还是厨娘们厉害,你需要什么都能弄出来。来,快都坐下,喜欢什么就多吃点。满楼你坐我这里。”韩露见玉满楼巴巴望着桌面一动不动,忙伸手拉着他坐在身边。玉满楼刚刚坐下,就见门外小厮急忙忙跑了进来。
“大掌柜的,少主来了。”
韩露幸福的笑容,骤然变冷随即起身,这是她搬出半月来,他第一次来登门造访,蒲少欢刚夹起的菜就在嘴边,他不知道这段时间韩露到底和瞿萤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与玉满楼有关,所以不便参与。
蒲少欢放下筷子,起身:“嫂子,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如何?”
韩露似想着什么,明显愣了下,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先吃,我去迎他就好,再说都是自家人,不是吗。”她取了布巾蹭了蹭手掌,转身出去,身后尾随四个丫头。
珍珠想跟着出去看看,冷湘宁拿筷子挡住她要走的趋势,冷声道:“她都多大的人了,若是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还凭什么做我们的大掌柜的。”
珍珠明显不悦。扭头愤愤看向蒲少欢,他亦是皱眉,但冷湘宁说得没错,便冲珍珠点了点头,拉着她坐在身边,等着。
玉满楼有些坐立难安,想走又怕冷湘宁为难,只得坐在凳子上乱蹭,冷湘宁嗤之以鼻,“就你这个样子,我真怀疑,韩露为啥会喜欢上你,白痴。”
“白吃!?”玉满楼拿起筷子在菜盘子里戳了一下,吃下几口。道:“好了,我白吃了,现在可以出去看看不?”
顿时所有人都笑了。
遥遥不及门头,就见瞿萤双手拄着拐杖,一点点往里面移动,韩露忙命了身后的两个丫头过去搀扶着,瞿萤沉着脸色,吓得那两个谁也没敢动。
瞿萤挑唇冷笑,“无妨,我自己来。”
看来是兴师问罪的,韩露不想在此时添乱,只有自己过去扶着,瞿萤确实累了,站在原地长长出了两口气,“姐姐家门可真远啊!”
韩露微微一笑,道:“心若是近了,就不觉得远了。”
瞿萤冷笑俨然:“是吗?那岂不是说明姐姐跟我的心远了吗?”
“我不觉得。”韩露见他要动,伸手搀扶在他腋下,瞿萤也不再推搡,任由着她搀扶,没多时就见她额角淌汗,伸手帮她擦去,问道:“姐姐这段时间过得可好?”
韩露脚下不停,莞尔道:“还好,日日都很忙,加之少欢和珍珠都回来了,就忙了些,所以今日没有过去看你,你反倒是来了,正好他们在屋里吃饭,一起吧!”
“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瞿萤见她要扶着自己去前堂,脚步定住,手指向偏间,“姐姐饿吗?要不你们先吃,我去哪里坐回就好。”
不知他何意,韩露摇了摇头,“我不饿,我陪着你过去。”扭头命丫头去通知前头的几人先吃,不用等他。
韩露费力将瞿萤送去了偏间,就见那几个丫头端着菜送了过来,韩露疑惑,低声问刘丫头:“这谁让你们送来的。”
刘丫头更是压低了声音,回答:“是湘宁小姐?她说你也忙了一上午了,怕你饿,让我们几个端来些,给你和少主压压底。”
冷湘宁确实想得周到,瞿萤自见了送来的东西,前一刻还板着的脸顿时笑了,指着那些做法新奇的菜式,问道:“姐姐,这些都是你弄得吧?一看就是不同的。”
“喜欢就多吃点。”韩露夹了一筷子送到他碗里,瞿萤就着她的手接到口中,细嚼慢咽,眯眼品味:“嗯,好吃。”手掌自然而然握紧她的手腕,便不想放开。
韩露尴尬撇嘴一笑,手臂放了下来,来回扯了两次也不见他松开,渐渐冷了脸色,“瞿萤,放开。”他反手将她拉到近前,强按着她的手掌,放在自己脸颊上,挑眉坏笑:“我若是不放呢?”
她用力抽了几次,瞿萤反而握得更紧,韩露愤愤起身,就要往外走,“我看你是醉了,我去叫丫头过来服侍着。”瞿萤单臂揽月将她带入怀中,落座在他双膝之上,韩露紧张就要起身,他下颚刚刚好压住她的肩头。
手掌攀上纤细到盈盈一握的腰肢,沉迷的深吸着属于她的味道,“我并未吃酒,何醉之有?怕是姐姐装醉不想面对我吧?”
“瞿萤别这样。”韩露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他却是越抱越紧,低声似威胁,“你别乱动,让我抱回就好,我保证绝不越礼。”如果此时不算越礼的话,那韩露就不知道何为礼度了。
韩露无奈,幽叹一声:“瞿萤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经够容忍你了?”
瞿萤懵懵抬头望着她紧蹙的眉峰,伸指将其碾平,“韩露,你认为是你容忍我,而不是我容忍你?”韩露得了空档忙起身,反被他强行拉了回来,继续道:“我不图回报,将你从刘邺哪里救出,我不图回报,助你做俏色坊的大掌柜的,我不图回报救你于危难之中,最后捞得自己身受重伤,以后都又可能会留下残疾。”
他所说一切,韩露都无言以对,见她越发凝重的脸色,瞿萤心底一片悲凉,“原来我在你心里竟一文不值,哪怕你在见到玉满楼之后,还能似以前那样对我,我都会好受几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瞿萤已经泪如雨下,“罢了,我为你做的,都不图回报,又何须跟你说明,你就当我只是一时心善,而为吧!”
“瞿萤,许是我最开始就错了。”韩露没在挣脱,端起酒杯先干为敬:“我错在不该给你希望。我错在不该对你一味迁就,一忍再忍,我错在心中根本没有你,却总是挨着面子不敢说明。”
瞿萤听后双手紧紧攥拳,额上青筋直蹦,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仰头饮下一杯酒,“是啊!你错了,我也错了,我们都错了。只是我错的更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