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亭外雨
夜雨连绵不断,与地面已经成型的积水激撞而发出沉闷的叮咚声。
一个黑皮风衣黑色礼帽黑色皮靴的男子正在这雨中不慌不忙地前行着,只见他双手揣进大衣的兜里,故意放重脚步让积水与皮靴激撞而发出更为沉闷的声音。和着这夜雨的聒噪,则更是显得玩世不恭。
他在一个凉亭处停了下来,但他并没有进入凉亭。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凉亭里还有一个人。
“风过疏竹,风去竹不留声。”
黑衣男子说道。
“雁渡寒潭,雁过潭不留影。”
亭子里的人回应道。
“混沌。”
黑衣人说道,看样子应该是他的代号。
“庆忌。”
亭子里的人渐渐走了出来,只见他的装束和混沌的装束如出一辙。只是,他的身形稍微瘦削些。但由于两人都戴着墨镜,所以并不能看清面部特征。
“这夜的雨,是有些凄沥啊。”
混沌点燃一支烟,只不过很快便被夜雨给扑灭了。但是,即使如此,他依旧没有改变抽烟的动作。
“如果,这雨能够洗刷掉一切……”
庆忌欲言又止。
“天命难违。”
混沌说完,便将手中的烟丢进积水中。之后,一脚踩了过去。
烟头在积水与皮靴的蹂躏下,一无是处。
随后,庆忌也跟了过去。
烟头变得残破不堪。
这时,扫地的大爷看到了。
“兔崽子!乱扔烟头!罚款50!”
两个黑衣人听闻,便加快脚步。
好吧!没有扫地大爷。
第二折:屋外雨
夜雨没有停的意思,破旧的木屋已经千疮百孔。木屋中的红发女子蜷缩在床上唯一一处没有被雨浸湿的角落。但是,女子的头发,身子,尽是湿漉漉的。由此,也不难看出。这屋子,已经没有办法再居住下去了。
女子似乎是太冷了,她终于鼓起勇气去修补破烂的屋顶。可奈何,身姿细小,即使有木凳的支持,她也十分为难。加之全身湿透,甚至一阵夜风吹过都可以直接将她吹倒。
她努力摩擦着双肩,随后非常吃力地将木板抬上来。然而,她却发现修补屋顶所需的铁锤并没有拿上来。如果要想拿到铁锤就必须先下去,而要下去,就必须先把双手举着的木板放下去。她举起木板已经耗费了她全数的力量,别说是将木板拿下去,甚至是松开双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支撑着木板的重量将木板缓缓放下。可好景不长,就在这时她一脚踩空,从高高的凳子上摔了下来。由此,她妥协了。不再打算修补屋顶,甚至连倒地的木凳也没有再扶起来。
她颤巍巍地起身,走向桌边的白大褂。忍着刺骨的寒冷,和身体的疼痛,咬着牙硬是将白大褂一针一线地缝好。
她又颤巍巍地起身,向床边走去。可,脚还没来得及跨上去。她的胸口,就被某种锐利的很小的物体从后面击穿了。
木屋不远处,一个草丛里,一支还冒着热气的狙枪管缓缓地收了进去。
女子跪在地上,凭着仅有的意识往前爬着。
最后,在床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来。
这个角落有一块简陋的木板档在上面,所以幸运地避开了这冰冷的夜雨。
红发女子颤巍巍地抚摸着这木板下面的破布,仔细一看,才发现破布中,有一个红发的小男孩。只见,他看到女子过来了,就笑眯眯地摇晃着他的小脑袋。
可是,女子的抚摸却永远地停止了。孩子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嚎啕大哭起来。
门外的凶手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被踩得稀烂的烟头。幸亏他们离开的早,孩子才得以保住一命……真的能够保住一命吗?
第三折:满城风雨
一个颓唐的黑色刺猬头,穿着惨不忍睹的布衫的男子,正在雨中如同一个丧尸一般地行走着。
如果不是其眉目还算清秀,估计他早就被埋没在了广大的乞讨者的阵营之中了。
他毫无目的地走着,任由夜雨摧残他本就瘦骨嶙峋的身躯。
直到他来到了小木屋旁,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是特别想进去。那,这个小木屋只是自己漫无目的寻找到的避雨的场所吗?只是因为碍于面子,而不敢进去的?
他在门外呆滞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他愣住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桌上的那件沾着鲜血的白色大褂。一切都是如此的历历在目,他冲过去一把抱住大褂,神情诡谲。之所以说诡谲,是因为,如果是一个外人来到这里,一不敲门,二不打招呼,就直接进去。并且直冲着别人家的衣服去,还流露出那样的表情。换作是谁,也都会觉得诡异。
男子似乎止不住这样的状态,他将头埋进大褂里,并且越埋越深。就好像是在酝酿一场大的情感宣泄。
直到,那孩童的哭喊声响起。男子方才放下大褂,径直地朝着孩童的方向跑去。他每跑一步,腿就会莫名其妙地酥软一下,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由于重心不稳而摔倒。
他终于跑到了孩童跟前,也看到了身体已经冰冷的红发女子。顷刻间,先前一直酝酿的情感一下子迸发了出来。
他嚎啕大哭起来,声音直接盖过了先前哭闹的孩童。甚至是,让孩童直接停止了哭闹。
他紧紧的拥抱着女子,祈求着以这副瘦削的躯体散发出再多哪怕那么一点儿的温度,来让女子的心跳复苏。
然而,人死不能复生,即使他再怎么用力,女子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他的泪已经哭干了,他也没有再抱着女子,只是呆呆地跪在地上。
“……你总是予我满目星河……”
男子坐在地上,一手搭在膝盖上,仰望着破旧不堪的屋顶。此时的他,全身几乎已经没有一处有活人的迹象了,就只剩下他清秀的眼眸还散发着星光。
“……而我,却连一个像样的家都没有给你过……”
男子偏头看着女子。
“……我曾无数次于门前徘徊,怯于见你……”
男子又转头望向屋顶。
“……而这一切皆因我的一事无成,我曾无数次幻想,有一天归来,我可以昂首挺胸,并骄傲地对你们娘俩说上一句,走!去咱们的新房……”
男子又看向女子,并且还拉住了她的手。此刻,他的双眸泛起了泪光。
“……可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泡沫了……”
男子紧紧握住女子的手,泪水顺着双颊流了下来。
“……对了!这,这,这是我日常工作攒下来的……一直想要等到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再向你正式求婚的……”
男子翻腾了衣服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枚看起来还不算小的钻戒。
“来,我给你戴上……”
男子颤巍巍地为女子的无名指点上一缀。
“漂亮吗?……我,可以叫你夫人吗?……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腼腆的人,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我了哦?……”
男子对着女子自言自语道,却迟迟等不到一个回应。当然,这也是永远不可能等得到的回应了。
“夫人,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男子突然间变得正常无比。这无疑是一发定时**,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夫人,既然我没法回敬你的满目星河……”
男子松开女子的手,随后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襟。
“……那我,就用这满城风雨,来做你最豪华的陪葬!”
说完,男子披着血迹斑斑的白大褂出了门。
“你给我站住!说的就是你!”
男子才刚出门,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他胆怯地回过头,发现妻子依旧安详地躺着。
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既然不是妻子的呼唤,又会是谁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思妻情切,产生的幻听?
“看哪儿?这里!乱扔烟头,罚款五十!”
烟头这边站着一个扫地大爷。
好吧,没有扫地大爷。后面这一段太沙雕了,不要当真。
男子走了,可这雨却并没有停止。
女子的血已经流干了,脸色愈发惨白。
孩子的哭声更大了,然而却并没有人回应。
男子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他身披的那身白大褂,和留在小男孩怀里的信笺和男子自己的照片以外。这里,关于他的一切,都没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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