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沾满水彩笔染料青年女画家对我微笑的说道:“请您先在凳子上坐一会,这幅画马上完成,之后我就为您作画。”我微笑着说到:“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我没有去那张供客人坐的折叠椅子上,而是继续站在女画家的身后,看着她的画笔给画板上精心描绘的速写风景着色,呆滞刻板的静态风景经过彩色画笔画龙点睛后,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五分钟之后,这幅被女画家命名为《秋水伊人》的画作完成了,她把这幅水彩画夹在她的小小展示绳上,绳子系在两个素描画架之间。
之后她重新从类似存放卷轴的背筒里抽出一张8k的画纸固定在画板架上,接着回头对我说道:“先生,请坐。”
我走到面对着女画家的折叠椅上坐好,之后画家让我这个模特露出微笑,挺直胸膛,手平放在膝盖上,眼睛看着她,就像摄影师给客人照相的要求一样,只不过摄影师是依靠现代进步的科技拍下人物的形象,画家则依靠历史沉淀的画技描下人物的形象。
半个小时过后,女画家开口说道:“先生,您可以起身了。”我离开椅子,走到女画家身边,看到我的全身轮廓图已经完成,只差用水彩笔给画板上的人物着色了。
画布上的那个我毫无表情,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眸中无光,身体无力。之后女画家端起调色板,用画笔先给眼睛点上灵光,之后给白面点上血气,给衣服点上色彩,在完成的框架中用画笔填充色彩,一些我忽视的身体语言也在画作上有所呈现。
在我等待画作着色完成的过程中,一个女子出现在了我的身后,看着我的背影喊道:“莫云。”这个声音不久前和我通过电话,我觉得应该是杨玉来了。
我回头一看结果发现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瘦美丽人站在我身后,我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我印象中的杨玉名字虽然与唐朝那位贵妃杨玉环只差一个字,但体态比“环肥燕瘦”的贵妃更加健硕,是个典型的女汉子,面庞圆润的像珍珠,给人很健康,很玲珑的感觉。
如今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小腰丽人,珍珠脸变成了女明星那种瓜子脸,外露的手腕上青筋可见,给人的感觉像纸片美人一样,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瘦美丽人笑着说道:“莫云,我就是杨玉,你仔细看看我的眉眼,有没有熟悉的感觉?”我这次仔细盯着对方的眉眼看了好一会,与记忆中的杨玉面庞慢慢重叠起来,但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看我依然心有疑虑,直接从公文包里,取出身份证递给我看,身份证上的人脸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出生年月也是一样的,她还补充道:“我和你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个产房降生。”这个信息应该只有我和她以及我们的父母知道,所以她确实是我那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杨玉。
我双手持着身份证递给她,说道:“实在抱歉,你变化太大了,没能立刻认出你。”杨玉说道:“这不怪你,我确实变化挺大的。”
我心想:“她不会整容了吧,不,不会的,我所认识的那个她绝不会整容的。”杨玉好像从我的脸上读出了我的想法,她平淡的说道:“我没有整容。”我苦笑的说道:“现在我百分之百肯定你是杨玉了,你依旧能一下子看穿我心里在想什么。但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不会一直在减肥吧,我觉得以前的你看起来更有精神。”
杨玉笑着说道:“也就只有你认为胖,也是一种美了。但现在大众的审美是以瘦为美,我不是减肥变这样的,只是全身心的投入职场之中,不知不觉回过神来就成这样了。倒是你怎么变成胖子了,以前瘦的像麻杆似的。”
我苦笑道:“长期坐在电脑前,不运动就变成了这样了,而且我也是快奔三的中年大叔了,算提前发福吧。”
杨玉说道:“你时隔七年来找我,是为了当年那件事道歉?”我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我那夜没头没脑的深夜来电,以及后来手机丢失导致我们的聊天记录被放上网,你男朋友就不会和你分手。”
杨玉平淡的说道:“你只是一条导火线,我们七年爱情长跑在那时也出现了疲乏,而且遇到了大学毕业就是失业的考验,在这场考验中,他没有信心实践毕业就和我结婚的诺言,所以他和我分手了,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我还要谢谢你,让我早点看清了他是一个疑心病重、自卑的男人。所以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低着头像犯错的学生面对班主任一样说道:“不,我的确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那次我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给你来电,就践踏了我们十几年的友谊,那时我的脑海里没把你当做弥足珍贵的朋友,而是一个驱寒的暖宝宝,用完就扔。我为那一刻卑劣的想法道歉。在与你断开联系的七年,我失去了整个世界,我就想一只被夺去了双脚的无脚鸟,遇到风暴时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量了。所以请和我重新做朋友吧。”我伸出了右手。
杨玉伸出右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右手手背说道:“莫云你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们的友谊从来没有结束过,何须再续。你突然不联系我,我想你应该是交了女朋友,有了新的心灵寄托所,所以没有再给你发任何信息或者打电话,以免你的女朋友吃醋。破坏你的大好姻缘。”之后杨玉主动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温婉的说道:“我们永远是朋友,忘了吗,那可是拉过勾,盖过章的。”
我苦笑的说道:“我这种注定没有女人缘的直男哪有女朋友,那时我认为那通电话以及后来的隐私泄露毁了我们从小到大的友谊,于是便不敢与你联系了。谢谢你没有把我的号码拉入黑名单,不然我就真的找不回你了。”
杨玉微笑的说道:“所以你不要总是把想法埋在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就会减少误会的产生了。”接着她看了一下精致的女士手表说道:“到午饭时间了,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吧,这顿我请客。”
在我和杨玉谈话的功夫,水彩画像完成了,女画师用框子把画像装裱好,而后用纸袋帮我装好,站起来把袋子递给我说道:“先生,画作完成了。”
我取出手机说道:“谢谢,多少钱,我用手机扫码付给您账。”女画家沾满颜料的面孔上露出蒙娜丽莎似的微笑说道:“莫先生,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你的作品《童心未泯》的插画就是我画的。”
“当时因为几个月没有工作,我都快放弃作画了,可您选择了籍籍无名的我充当作品的插画师,拯救了陷入谷底身无分文的我,接了您的工作之后,我打出了知名度,接到了很多订单,让我在绘画的路上坚持了下来。今天能遇到您太好了,所以这幅画像就作为知遇之恩的谢礼,请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