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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卫亲自来王家拿人,这事闹得太大。
文氏听说是东厂蕃子亲临,吓得脚软,更别说同东厂蕃子理论了。
王老爷子正好糊涂着,此时也指望不上。
王大爷倒是想趁机对王芷璇表示一番关心,然他亲眼见到东厂大档头后,像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鸡,一声也不敢出。
东厂大档头穿着御赐的蟒袍,头带黑色乌纱帽,脸庞微微泛白,嘴唇殷红,身上有一种不男不女的阴柔气息。
他往王家客厅里一站,王家人每一个敢上前回话的。
王大爷对身边的奴仆小声交代:“快去给老四送信。”
“不用麻烦大哥,小弟到了。”
王译信也听了民间流传的石灰吟,晓得王芷璇犯了乾元帝王的忌讳,身为王芷璇的父亲,他不能不出面,但出面和管是两回事。
他对王芷璇几次提醒,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东厂大档头晓得王四爷将来的身份——顾三少的岳父,他收敛了几分身上的傲气,淡淡的说道:“王大人。”
王译信能从他眼角眉梢中看出一丝的端倪,顾三少的岳父?这个称呼太讨厌了!
顾三少到底让多少人知道他钟情瑶儿?
“不知皇上对小女可有章程,厂卫可是极少捉拿闺阁小姐的。”
“皇上只是让我来请王五小姐去一趟东厂,其余的并没说。”
“嗯。”
王译信点点头,闭口不言了。
王大爷挺着急,一旦王芷璇被抓去了东厂,还怎么嫁富贵人家?哪家人敢娶她?
“大人,王芷璇到了。”
东厂大档头早就听说王芷璇是绝色美人,眼见着她冷静,从容的走进客厅,一身素雅的妆容更衬她绝色之容。
她缓缓而来,莲步轻移,长裙迤逦,每一步仿佛踏在莲花上一般,一双闪亮,沉稳的星眸中蕴含着一抹高洁不畏强权的气息。
旁人感叹世上怎会有如此佳人。
王译信见王芷璇顿时很胃痛儿,总算明白何为装逼,王芷璇这么走进来,他只有一个感觉,想抽她一顿。
莫怪以前瑶儿总是看他不顺眼。
东厂大档头愣了一会,转头对王译信道:“王大人养得好女儿,这通身的气派一般人家养不出。”
“……”王译信惭愧的低头,只有他能听出东厂大档头的嘲弄之意。
王大爷眼睛亮亮的,王芷璇能有此表现,将来一定能配贵人,问道:“大档头是带璇儿去宫里,还是去……”
“自然是东厂。”
大档头微微撇嘴,宫里?显得倒是挺美,有顾三少在,纵使王芷璇堪比天上的仙子,皇上也不会见她。
乾元帝并不大注重美色,不过后宫也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人。
“王小姐,请吧。”
“我还没没听皇上口谕呢,只凭你一句话,就想把我请到东厂去?”
王芷璇傲然的说道:“谁晓得你是不是没按好心?”
她眼里盛满了对东厂蕃子的蔑视,看东厂蕃子仿佛在看害虫一般,这群人中没有好人,多少的忠臣良将被长卫陷害,残忍的杀害?
她记得上辈子,因为顾三少战死,厂卫全体出动,见人就抓,严厉审讯,残忍逼供,整死了很多人。
那些被抓去东厂的人不一定都参与了顾三少战死的案子,因为受不住他们严刑逼供,很多人死在了刑具之下,王芷璇曾经对太子说过,只有不自信的帝王,才会重用厂卫。
当时太子答应她,登基后会废除朝廷鹰犬——厂卫制度。
因此换来了王芷璇真诚的赞美和浅笑……
“咱家可没假传圣旨的胆子。”大档头嘲讽的一笑,“以王小姐的名声也轮不到陛下准们下一道圣旨,您若不想受苦,乖乖的同咱家走一趟。”
王芷璇多大的脸?还想让皇上下旨?
这不是扯淡么?
他们东厂拿人,只要一句俸圣命即可。
便是去捉拿重臣要员,也没人敢阻挡他们。
王芷璇凭什么管他们要圣旨?凭什么看不起东厂蕃子?
别以为他们看不出往王芷璇的轻视目光,本来看着绝色美人,他们也想手下留情,可惜眼前的美人鄙视他们呐。
王芷璇闹了一个大红脸,讪讪的难堪极了,被她看不上的人嘲讽对她的打击有点大。
那眼睛瞟向王译信,王芷璇此时想起王译信是自己的父亲,可惜王译信根本就不搭理她。
除了被她伤过外,王译信也想让王芷璇受点教训,省得她再惹事。
一首诗词,不至于要了王芷璇的命,可她一旦毫无顾忌的作死,将来会越来越凄惨。
王芷璇显然不理解王译信的苦心,她只看到了王译信不肯帮她,不肯保护她!
上一世,王译信总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王芷璇愤恨的看了王译信一眼,渣爹,没有你,我一样能从东厂出来。
东厂大档头向王译信拱了拱手,带着手下押送王芷璇回东厂。
在他们走后,王家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王大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暗想,太吓人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老四同东厂大档头认识?咱们王家可是磊宦世家,老四可别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就结交宦官阉人,坏了王家的名声。”
王大爷这么说,也只是想让王家人明白,纵使王译信同东厂的大档头交好,也无法给王家带来好处,反而会让王家以往的名声消失殆尽。
王译信本就无心同王大爷争王家的主动权,方才还担心因为东厂大档头对自己以礼相待,让王家人存了依靠自己的心思,听王大爷这番话,回道:“我想同谁结交,仿佛用不上大哥操心,厂卫名声是不怎样,然厂卫里也不都是奸佞。况且我同他不过是泛泛之交,大哥实在是多心。”
“泛泛之交?我从没看过他对人客气过,老四,我不许你做蠢事,你给我记住,如果你再同厂卫纠缠不休,我就……就驱逐你!”王大爷刚正不阿的说道,“我说道做到,决不食言,老四,你好自为之。”
王大爷给弟弟们一个眼色,王家人心很齐的随着王大爷一起离开。
王译信笑容里泛着苦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亲人也逃不过功名利禄。”
亲人间的互相伤害很痛苦。
也好,王译信自我安慰得想,他们对自己看不上,瞧不起,以为自己破坏了王家的门风,总好过他们一起簇拥上来,指望着自己解决王家的困境。
王老爷子的身体不知能不能撑到科举考试之后。
不过王译信晓得老爷子就是死撑也会撑到的,如果他提前病逝,孙子们会因为守孝,无法科举。
他不知道得是,王芷璇也明白老爷子活着的重要性,在私底下,王芷璇给老爷子熬了不少的‘汤药’,虽然能延长了王老爷子的寿命,但王老爷子在精神上却越来越糊涂,在王芷璇看来,王老爷子清醒对她没有好处,还不如糊涂着。
东厂也有监牢,虽然不如锦衣卫镇北府司名声显赫,然东厂的酷刑一样让人生畏。
锦衣卫镇北府司以王芷璇的身份是进不去的。
乾元帝也没打算把她弄到镇北府司去,如同王译信所预料的一样,乾元帝只是吓唬吓唬王芷璇,给她个教训罢了。
毕竟,王芷璇现在还是王译信的女儿,乾元帝怎么也得给阿泽将来岳父留一分脸面。
所以,能确保王芷璇平安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的绝色才情,而是因为她又一个简在帝心的爹。
王芷璇来东厂的道路上还挺镇定从容的,心里一个劲儿骂王译信是渣爹。
等到了东厂后,大档头笑盈盈的带着王芷璇参观了监牢,重点向王芷璇介绍了刑具的用法……王芷璇吓得脸色煞白,身体不由得自主的打着轻颤。
现实的东厂比想象中更为可怕。
王芷璇感觉一阵阵阴风从骨头缝隙里冒出来,生怕这些染血的刑具用到自己身上。
谁能来救救她?
王译信?
还是四皇子?
不管谁都好,王芷璇很想从东厂出去。
大档头把王芷璇带到审讯的屋子,他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吓坏了,就是会所嘛,谁提起东厂都有被阎王召唤的感觉。
从外面走进来一位蕃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大档头跟前,压低声音道:“顾大人让人传话,关上三日。”
大档头点点头,谁得面子不给,顾三少的面子也要给。
王芷璇丝毫不知她已经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人。
“我且问你,京城流传的诗词石灰吟可是你所做?”
“……”王芷璇从没把石灰吟属上自己的名字,因为除了殷大舅,次辅,四皇子外,旁人不知道殷姨娘就是殷家的嫡出小姐,她不愿意把才名张扬开去,“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是于不是?眼下是我问你答,少说些没用的。”
“我……”
王芷璇惊觉厂卫的恐怖,咬了咬牙道:“是我写的,这首诗是我写来祭奠殷大人的。”
“你倒是聪明,知晓抵赖不过,实话告诉你,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就没有我们厂卫不知道的事情。”
大档头眼底闪过一抹自得,这话并非虚言,只要乾元帝想知道,厂卫甚至能查出大臣们亵裤的颜色来,只是近年来,厂卫的行动低调,隐晦了一些,但厂卫的暗线却遍布京城,朝野。
“既然这首诗是你写的,本官不问你为何给殷大人写悼诗,也不问你小小年纪,为何知晓朝廷犯官,本官只为你诗词里的那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着。’,你有何冤屈,皇上是昏君吗?让你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捍卫朝政?清白?谁让冤枉了你?”
“我是给殷大人写的。”
“可你怎么知道殷大人是冤枉的?”
“不是外面有证据吗?”
“证据?是真是假尚不可知,当年犯官的案子是陛下亲笔勾决的,你为他诉说冤枉,歌颂他高尚的品格,是想讽刺皇上忠奸不分?错杀了忠臣?”
“我只是……”
王芷璇没料到乾元帝如此敏感,这不是文字狱吗?一首表达高尚志向,忠烈的诗词,竟然被曲解成这样?于谦知道会哭的。
文字狱不是清朝最为严苛?
为什么在架空的国朝还有文字狱?
莫非因为皇族血统不够纯粹?
“只是什么?”
“我从未想过嘲讽陛下,反倒陛下若为明君,不该因为这首诗词大发雷霆,世上如果多几个想千锤百炼,矢志不渝的大臣,可保国朝永盛。”
“按你的说法,皇上还应该褒奖你了?”
“我不缺陛下褒奖。”王芷璇虽然心中紧张,可面上还尽量维持着平静,不过她那双透着惊恐的眸子出卖了她此时的色厉内荏。
大档头笑道:“王小姐果然嘴皮子很利索,说得也挺有道理,然国朝的主宰是陛下,寻常时你若是写出这首诗词,陛下没准真会嘉奖于你,可在天雷示警之时,你写这首词就是暗讽皇上是昏君,陛下岂能容你?”
“可是……可是……”
“陛下不需要同你讲道理,你只需要听命就是。”
大档头脸色阴沉了几分,对王芷璇的天真嗤之以鼻,同乾元帝讲道理?
纵使是刚硬,品行端正的刘三本都不敢轻易同乾元帝抗辩,阁老们位高权重,可在乾元帝说什么,阁老很少敢反对的,虽然阁老们有封回皇上圣旨的权利,在先帝时,阁老们还能硬气一些,乾元帝登基后,阁老们再不敢封回圣旨。
他们只敢在乾元帝下圣旨前,反对几声,比如两年前册顾三少为伯爵的事情,那也是这些年来阁老们唯一一次抗住了乾元帝。
最后,乾元帝打消了册顾三少的念头,可依然赏了他子爵,并且当众说,爵位给顾三少留着。
乾元帝为了出气,那段时间没少折腾阁老们。
王芷璇充其量不过是官家千金小姐,还是个官奴娘养大的庶女,她还敢同皇上对峙?
乾元帝可不会因为她的胆量,聪慧就对她另眼相看。
在朝廷上的人都晓得,乾元帝把所有的包容都给了顾三少一个人。
王芷璇死死的咬着嘴唇,倔强的说道:“你想怎么处置我?为了一首诗词就杀了我?”
“杀你?那倒不会,你怎么说也是王大人的女儿。”大档头道:“皇上很有可能重用王大人,因此不会不给王大人面子,你犯得错若是落在平民百姓身上,重则处以极刑,轻则流放,王小姐,你该庆幸你有个前程看好的父亲,有个出色的妹妹。”
他这句话刚让王芷璇觉得难堪,依靠王译信和王芷瑶才能保住性命?王芷璇很是难受,打算反驳大档头的话,又想起方才参观的,染血的刑具,王芷璇忍下了这口气,以图将来证明她才是最优秀的一个!
王芷璇并不相信大档头的话,只要乾元帝和自己谈过,乾元帝一定会像疼惜女儿一样疼惜自己的。
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将来让东厂的人明白,她不是依靠妹妹和渣爹的女子!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官看红尘中太纷纷扰扰让王小姐的心不定,本官就罚你面壁三日,王小姐可是服气?”
“……”王芷璇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面壁而已,算是轻得了,“我不觉得有错,你将来一定会后悔今日对我的处罚,不过,我会原谅你的。”
“好,本官等着你飞黄腾腾达,宽恕本官的那日。”
大档头好笑极了,对手下吩咐:“把王小姐送去面壁,看王小姐的风姿卓绝,就用一号房。”
“喏。”
随从打了个哆嗦,把王芷璇领到一号房门前。
眼前是一个单独的牢房,只见到门,看不见窗户,王芷璇纳闷的问道:“不是娶面壁吗?”
“进去你就知道了。”
蕃子怜悯的瞟了王芷璇一眼,好在大档头只关三日,一号房逼疯过好几个犯错的大臣,不知娇滴滴的美人能不能挨过三日,“你好自为之。”
王芷璇被蕃子推进了一号房,哐当一声,门重新上锁,只听外面蕃子道:“每日只有一餐,会放在门下,送餐时会有人通知你。”
随后蕃子的脚步声远去,王芷璇捂住了心脏位置,好压抑,好……恐怖。
这座牢房没有窗户,没有通风口,当然也没有蜡烛照明。
外面明明艳阳高照,牢房里漆黑一片,王芷璇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仿佛眼睛一瞬间失明了一般。
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息,这是牢房,还是地狱?
王芷璇转身向门口跑,脚底下一滑,砰得一声,她摔倒在地上,“门,门在哪?我……我错了,我认错还不成?那首诗……是我错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王芷璇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倔强都消失了。
不亲临,永远不知道四周一片黑暗的恐怖。
这里不仅没有一丝光亮,甚至没有任何声音,除了血腥味外,王芷璇闻不到任何的气味。
她仿佛被封住了五感,正个人似木头一般毫无知觉。
如果是花香还好点,偏偏血气弥漫,更给这间牢房增添了几分恐怖。
王芷璇叫了半晌也没人理会,她手脚发软慢慢的在地上爬着,在漆黑中摸索……总算碰触到了墙壁。
她背靠着墙壁蜷缩着身体,眼泪滚滚,谁来救救自己?
三世为人,她从没落这么痛苦过。
现代的父亲耳根子软,不听她的话,但也让她衣食无忧,生活富足,父亲给钱上从没吝啬过。
她是同龄人眼中的富二代……如果父亲没有财产的话,她的生母也不至于去做情人。
上一世,王译信对她更好,事事都偏向她,认为她最孝顺,最可爱,最美丽,最善良。
王译信把一切都给她安排好了,给她选了一个有才情,又专一,又有地位的丈夫,可以说直到被王芷瑶射死,她上辈子过得很富贵。
这一世,没有人再护着她了……所以她被关进了暗房里。
王芷璇虽然害怕恐惧,然心里对弃她不顾的渣爹更为痛恨,同时也恨王芷瑶……只有恨意才能让她坚持下去。
也是正因为有这股恨意,王芷璇才没有被密室逼疯。
三日后,密室的门开了,蕃子道:“你可以出去了。”
王芷璇如同一株凋零的海棠,形容枯瘦,神色木讷,一步一蹭的走出了密室,久违的阳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用娟帕盖住了眼睛,得慢慢适应,否则眼部神经会受到损伤的。
“有人来接你。”
“是谁?”王芷璇声音沙哑,为了抗衡晚上密室的闹鬼声音,她不停的咒骂王译信,嗓子早就喊破了,此说话,嗓子又疼又哑。
“和悦郡主。”
“……”
王芷璇此时不想再动脑子,迈步向外走,她需要睡觉,在密室里她根本无法入睡。
王译信不把她当女儿看!
她也不会再对王译信手下留情了。
“璇儿?”
“……啊。”
王芷璇一头栽到和悦郡主的怀里,苍白消瘦脸庞看着极是可怜,红肿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喃喃的说道:“娘……”
和悦郡主一瞬间带入了王芷璇母亲的角色,心疼的抱着王芷璇,“没事,没事了。”
“郡主……”
“啪。”
和悦郡主扇了东厂长公一记耳光,怒道:“该死的下贱奴才,你竟然把璇儿折磨成这样,你不知道她是本郡主认下的干女儿?”
刘公公自打做了厂公后就没被人打过耳光,垂下的眼睑盖住了眼底的愤怒,“奴婢也是奉圣命办事。”
“圣命?你别拿皇兄的命令吓唬本郡主,本郡主告诉你,璇儿不是你能碰的,以后谁再欺负璇儿,本郡主就让谁人头落地!”
和悦郡主让人把王芷璇搀上马车,冷声对刘公公道:“本郡主这就入宫见皇兄,死奴才你给本郡主等着。”
东厂厂公低垂下脑袋,“恭送郡主。”
和悦郡主撂下狠话后离开,大档头凑到刘公公旁边,问道:“您看?”
“和悦郡主自己作死,怪不得旁人,想保下王芷璇?便是太后娘娘都不成。”
刘公公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和悦郡主根本就不知道谁在整治王芷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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