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朝自己和妹妹走过来的西装中年人,梅婷内心骤然而升起警觉之心,曾经出身军统的经历,令她嗅出了不同的味道,本来,大厅之中数百人,都是重庆来的人,无论是谁跟自己和妹妹打招呼,都是正常现象,也显得有礼貌,但这个人却并非如此,闪烁的目光之中,带着另外的目的!
梅婷不动声色的拉了梅雪一下,西装中年人走到梅家姐妹面前,看了一眼梅婷,彬彬有礼的浅浅一躬,自我介绍到:“想必两位就是唐副委员长的两位夫人吧,我是‘沪上晚报社’社长薛西冷,早就听闻,唐副委员长的两位夫人,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令薛某惊为天人,不虚此行啊!”
薛西冷说话温文儒雅,言辞得体,加之风度翩翩,很是给人以好感,来者都是客,梅雪可是没有梅婷的阅历,连忙微微一笑,举杯点头示意,态度温婉大方,而梅婷仅仅是保持相当客气的略微一点头,有距离且冷淡。( )
梅雪的内心,并非如同表面上那样平静,当听说这家伙是《沪上晚报社》社长的时候,梅婷便是一震,对于这个“沪上晚报社,”自己并不陌生,此报纸以刊载八卦新闻、花边儿新闻、名人**、名媛情史等格调低下、内容桃色的新闻,而在上海滩闻名,是当时大上海文化界的一朵奇葩,在上海的文化圈子里,名声极臭!
而报社社长薛西冷此人,则是号称不过问政治。专注于娱乐上海市民,但此人在沪上文人圈子里,声名狼藉。正派之士都不屑与之为伍,当然,这还是表面现象,就说,这个薛西冷还有着中统局的背景,略知底细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这个薛西冷以及他的报社,是时任国民党中央党部组织部部长陈立夫,用来搞臭和搞垮政敌的得力工具。
梅婷在军统局的时候。对薛西冷和“沪上晚报社,”也是多有耳闻,只不过,没见过薛西冷的面儿而已。这家伙怎么会跑到定边里。“此人不怀好意!”梅婷得出判断,想到这里,她眼中的警觉更甚!
梅家姐妹不同的态度,让薛西冷目光一跳,他当即便看出来,那位年级稍大的,肯定是大夫人梅婷,光看眼神儿。就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而那位二夫人梅雪。就显得涉世未深,单纯很多了。
察言观色是这个薛西冷的看家本事,一瞬间,他就有了主攻目标,目光看向梅雪,说道:“这位就是唐副委员长的二夫人梅雪女士吧?”
梅雪本能的感觉到,这家伙的目光之中,有着闪烁不定的隐晦,心里便不喜欢此人了,但还是落落大方的回答道:“是的,薛社长,我就是梅雪!”
“多年在各大报纸上,一见二夫人的这片,西冷便惊为天人,今日一见,还胜过照片啊!”薛西冷继续恭维到,随即,话锋一转,“二夫人,想必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头脑之中,当不会有什么封建思想残余吧?”
“莫名其妙!”梅雪目光有些迷茫,揣摩不透这个薛西冷话里的意思,怎么又扯到封建思想残余上来了?
梅婷见状,接过来话头,微笑着说道:“有什么话,薛社长不妨言明,我这个妹妹年轻,阅历尚浅,恐怕薛社长的隐晦之词,不能领会得到!到了浪费了您的一番苦心!”
“大夫人言语痛快,果然名不虚传!”薛西冷提高嗓门儿说道,这一下,把大部分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三个人身上,张群正跟陈诚和张治中闲聊着,听到薛西冷的话,忙把目光投过来。
随即,便微微一皱眉头,低声对陈诚和张治中说道:“这个薛西冷,怎么会混到飞机上来的,唐副委员长大婚的请柬,绝对不会送个这样的人,这家伙想干什么?”
张群身为带队之人,自然是不希望在唐秋离的婚礼上,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闹出不愉快,自己脸上无光,以张群的老辣目光阅人无数经历,当然嗅得出来,薛西冷言语之中,不怀好意的成分,他准备过去,必要时,替唐秋离的两位夫人解围。
但是,陈诚的一句话,顿时让他停住了脚步,“这个薛西冷,可是通过中央党部陈部长的路子,才得以获得上飞机资格的!”陈诚语气阴阴的说道,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一旁的张治中,听见陈诚这番话,则是眉头紧皱,自己与唐秋离的交情不浅,在淞沪会战的时候,就有过交往,彼此都非常欣赏,不过,现在的场合,自己出面却是不合适的,他只能关注事态的发展。
见把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薛西冷愈发的得意,目光逼视着梅婷和梅雪,大声说道:“今天是唐副委员长的大婚之日,确切的说,是迎娶第三位夫人的婚礼,西冷是来祝贺的,但却有几句话,如块垒积郁于胸,不吐不快,文人本质,率性直言,话语之间如有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夫人体谅!”
“妈的!巧舌如簧,不愧是耍笔杆子的家伙!”有知道薛西冷底细的大员,心里暗骂到,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个薛西冷今天压根儿就是来挑事儿的,直白了说,是来砸场子的,联想到薛西冷的背景,大员们也就释然了,但却不便出言劝阻,唐秋离固然是吃人的老虎,陈立夫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两边都得罪不起,看热闹吧!
也有的大员们连连摇头,对薛西冷这种举动很是不齿,不管咋说,今天是人家唐副委员长大婚的好日子,你陈立夫不管跟唐秋离有多大的仇儿,也不该在这样的场合下,放出薛西冷这样的狗来搅局,小人之举吗!
薛西冷嘴角挂上一丝得意的微笑,推了推金边眼镜,接着说道:“西冷文人性格,就直言了,两位夫人出身于名门,又都受过高等教育,本是得风气之先,破陈习陋规之人,两位夫人的丈夫,再迎娶另外一位女人,婚礼场面宏大,高官齐聚,冠盖云集,可谓是盛况空前!”
“但以西冷观察之,两位夫人的表现,让西冷不敢恭维,为另外一个即将成为自己竞争对手的女人的婚礼,忙前忙后,且甘之若饴,难道,封建思想的残余,在两位夫人的身上根深蒂固,亦或是黯然神伤却不得不强作欢颜,本报社的宗旨,就是为时代女性抱不平,两位夫人若是有话要说,西冷愿原文录之,并为两位夫人讨个说法儿,以伸张自由民主之风,破千年陋习之志!”
挑拨,**裸的挑拨,薛西冷这番话,不可谓不毒辣,从女人善妒的天性着手,那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身边多个另外的女人,一干大员们心里暗骂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到底是个善弄风花雪月新闻的老手,角度果然很刁!
梅雪脸色涨红,对这家伙的话,相当的愤怒,这不是挑拨离间吗,同时,梅雪的心里还充满着委屈,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何况,在自己的心里,心兰跟亲妹妹差不多,怎么到了这家伙的嘴里,好像变成在秋离面前,争风吃醋一般?
倒是梅婷,脸色不变,拉了一下快要爆发的妹妹,淡淡的说道:“薛社长,果然是巧舌如簧啊,只不过,刚才你的话,是一家揣测之言罢了,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我和妹妹今天出现在这里,且是以女主人的身份,为我丈夫的婚礼奔忙,就足以说明了一切,苦乐自知,就不劳烦旁人操心了,看来,薛先生是枉费心机了!”
“嗯?厉害啊!”不仅仅是薛西冷一愣,所有的大员们都是一愣,都听说唐副委员长的大夫人,出身不简单,果然,这番话回答的滴水不漏,不急不恼,且得体又犀利,就是啊,人家唐副委员长的两位夫人都没什么想法,还需要你薛西冷在这儿,说三道四的喋喋不休?
薛西冷咽下一口唾沫,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毫无效果,倒是被反震之力,弄得烦闷非常,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薛西冷在临来定边之前,可是在陈立夫面前拍了胸脯子的,一定要在唐秋离的婚礼上,让他名誉扫地,大大的出丑,使其如日中天的声望上,蒙上一层污垢,如果不能完成陈部长交代的任务,我的老天爷,下场会很惨的,那位心狠手辣的陈部长,能轻饶了自己,想到这儿,薛西冷脑门儿上的汗,都淌下来了!
陈立夫不仅不来参加唐秋离的婚礼,他还要让这个死敌不痛快,派出薛西冷,就是这个目的,尽管不能把唐秋离怎么样,该跟美人儿洞房花烛,还是照样入洞房,但是,只要能让唐秋离不痛快的事儿,陈立夫就不惜余力的去做,薛西冷就是最好的人选,何况,利用花边儿新闻,搞臭对手,是自己的拿手好戏!
如果唐秋离的两个夫人,在婚礼上失态,甚至大闹起来,则是最好不过了,不过,陈立夫对薛西冷的期望值太高,这家伙出师不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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