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赵玉和看也不看莫洛托夫,起身便走,唐秋离强忍着笑,起身跟着赵玉和并肩往外走,山虎肚皮里,早就乐开了花,“赵参谋长还真会演戏啊,那谱儿摆的,比小秋还大,得,配合一下吧!”
山虎赳赳上前,说道:“车子就在外面,请吧!”虽然嘴里说“请”,可一点儿客气的意思都没有,眼中精光四射,就差把莫洛托夫当场提溜起来。
莫洛托夫彻底懵了,看着越走越远的唐秋离和赵玉和,他知道,这两个人一旦离去,就再也没有谈判的可能了,不管刚才那位赵将军的表演,如何的拙劣,但不可回避的事实是,独立师部队对苏军动手,只在一念之间,“唐将军、赵将军!——请留步,我们还可以坐下来磋商!”他惶急的喊道,生怕两人真的一去不复返。
赵玉和脸色一动,就要停住脚步,实际上,往外走的也不快,一旁的唐秋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脚步不停,赵玉和一咧嘴,“唐将军、赵将军,贵方的条件,我方可以答应!”这几句话,莫洛托夫几乎是喊出来的,喊完,身体一软,眼前发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一般。
这几句起了作用,赵玉和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旁边的师长,唐秋离嘴角挂上一丝玩味的笑意,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赵玉和的笑意,就无法掩饰了,缓缓转过身来,说道:“我没有听错吧,莫洛托夫先生是答应了我方提出的条件?不过,可别勉强啊,我这个人呀。最看不得别人为难!”
莫洛托夫差点儿喷出一口血来,他连表示愤怒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的说道:“是的,我答应贵方的条件,不过,事关重大,涉及到苏联的领土问题,我必须请示莫斯科,赵将军,明天上午十点钟之前。给贵方明确的答复可以吗?”他简直是在哀求了,不过,一下子割让出这么多的土地,自己还真做不了主,没有斯大林同志点头。是不可能的。
赵玉和的语气,愈发的温和。“莫洛托夫先生。不着急,还是请贵方慎重斟酌一下啊,不在乎三五天的时间,我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贵方的答复!今天,苏联谈判代表团就下榻在这里吧。好好休息,我会吩咐厨房,给几位准备一桌地道的俄国菜肴,告辞了!”他很是绅士的说道。彬彬有礼之中,还带着体贴的关怀。
在唐秋离的带领下,独立师所有的人员,都走了,屋子里,就剩下几个失魂落魄的苏联人,外蒙古五月午后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房间内,映衬着他们苍白而蜡黄的脸色,“扑!”——坐在椅子上的莫洛托夫,再也忍不住,喉头发甜,一口鲜血喷出来,在阳光下,展现一蓬凄艳的血雾。
“莫洛托夫同志——!几个随员和警卫,惊呼一声扑过来,突出一口血,莫洛托夫反而感觉好受了些,无力的摆摆手,制止了随员和警卫们的慌乱。
“莫洛托夫同志,我们真的答应,中国人这样贪婪和无理的条件吗?”一个随员愤愤不平的问道。
莫洛托夫连骂他猪头的心情都没有,“马上给斯大林同志去电报,说明在库伦发生的所有事情,另外,在电报里,重点说明一下,独立师的部队,已经处在随时可以对我军发起进攻的位置,因此,我建议,请斯大林同志和政治局能够谨慎考虑,唐秋离所提出了苛刻条件,不要被愤怒冲毁了理智,现在,不是我们愤怒的时候!”
吩咐完,似乎耗干了全部的精神头儿,莫洛托夫的思维,陷入无序的状态,“苏联还是逃不过这个中国人的一劫,东经八十五度线,又是一条线,不过是在一年多以前,这个中国人就在印度大陆上,也是画了一条线,从英国人身上,割去近半个印度大陆,没想到,这样的命运,落到了苏联的头上!”他悲哀的想到。
记得当时,自己还与斯大林同志,讨论过这件事,言语之中,对英国人很是嘲笑,嘲笑英国人的无能,连自己手里的蛋糕都保不住,那知道,一年多之后,同样的命运,就落在苏联身上,现在看来,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莫洛托夫睁开沉重如山的眼皮,窗外的阳光西斜,映照着他蜡黄的脸色,“日薄西山!——难道,这就是苏联将来的命运!”刹那间,一股伤感的情绪,充满了他忧患的内心。
回到指挥部,刚一进唐秋离的办公室,山虎就朝着赵玉和一伸大拇指,说道:“参谋长,真有你的,连打带吓唬,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儿!”
赵玉和笑了,回答道:“难得啊,黄大队长可是从来不佩服然别人的,这也是策略,师长担心,拖得时间长了,苏联远东方面军被日军干掉,另外的两支苏军部队,被日军纠缠在远东地区,斯大林来个破罐子破摔,放弃莫斯科,将欧洲方向的部队,都撤到乌拉尔山脉以东,咱们处理起来,就会很麻烦的,所以,才给那个莫洛托夫下了一剂猛药!”
赵玉和说的,是唐秋离的另外一个担心,倘若斯大林真的这样做了,虽然元气大伤,无法对独立师部队构成足够的威胁,可是,下一步,唐秋离的主要目标,是远东地区的日军,有心怀怨毒的斯大林在在背后,终究是个不确定因素,万一在与日军激战的时候,斯大林在背后捅一刀,麻烦可就大了。
以斯大林的性格和一贯做法,他能干得出来,与日本人握手言和,共同对付独立师部队,也并非不可能,在利益面前,敌人也可以成为盟友,按照唐秋离的估计,斯大林恨自己比恨日本人还要甚,所以,尽快逼迫苏联人签署谈判协议,防止意外的变故出现,远东战场扑朔迷离,千变万化,谁也不敢说,能够精确的把握住每一步,两世为人的唐秋离也不行。
大家一阵哄笑,唐秋离对赵玉和说道:“玉和,马上给刘副师长发电报,在远东地区的华北野战兵团,娘子关守备兵团所部,立即做好撤离远东战场,返回辽西地区锦州前线的准备,注意,撤离要等待师指挥部的命令,方可行动,并注意隐蔽行踪!”
“另外,命令孙振邦的外蒙古野战兵团,立即出库伦,开赴外蒙古东部地区待命!命令在乌拉尔山脉和唐努山脉的直属兵团部队,等待师指的命令,做好开赴远东地区的准备,同样,要注意隐蔽行踪!”
“师长,您认为,苏联人会答应我们的条件?”赵玉和略有些吃惊的问道,虽然所有的功夫都做足了,可从苏联人身上,割下来的这块肉,实在是太大了,苏联人痛苦的犹豫和心理挣扎几天也是正常。
唐秋离冷冷一笑,说道:“斯大林没有选择的余地,苏联远东方面军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回援的苏军,又因为担心我们在背后动手,不敢放开手脚的打破日军的阻击,耽搁时间越长,远东战局就越危险,斯大林比谁都明白这一点,他不糊涂,一旦朱可夫的部队全军覆没,回援的苏军两个方面军也不好脱身,那个载仁挟胜利之余威,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远东地区的战斗,还要进行一段时间,即便是朱可夫破围而出,我们让开大路,日本人和苏军还要打几天,这几天的时间,就是我们调整部署的最佳时机,载仁所部日军,刚刚结束与苏军血战,必然实力大损,就是我们对日本人动手之时!”
赵玉和明白了,师长已经确定对日军动手的时间,奇妙的是,这明显是师长的黄雀在后的计策,而且,赵玉和可以断定,无论是斯大林还是那个载仁亲王,都能够看出来这一点,但是,苏联人和日本人,却无可奈何,谋略使用到了这份上儿,应该是炉火纯青近乎妖孽的程度了吧?
夜色沉沉,莫斯科的大街小巷,失去了往日的喧闹,就连大街上的路灯,也暗淡了许多,尽管战火还远离莫斯科,可莫斯科的街头,无处不笼罩在一股惴惴不安的空气,就在今天白天,德国人的一个轰炸机编队,第一次对莫斯科进行了轰炸,虽然损失不大,可莫斯科市民们,第一次体会打了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头顶。
克里姆林宫,苏共中央总书记,苏联部长会议主席,苏联最高统帅部统帅斯大林的办公室内,灯火辉煌,苏联党政军各界大佬,政治局委员们,都被紧急召集到这里,就是为了一封来自外蒙古库伦的急电。
几十人挤在斯大林的办公室内,使偌大的屋子,显得有些拥挤,斯大林脸色相当难看的坐在高背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猛吸烟斗,淡蓝色的烟雾,变幻不定的萦绕在他铁青的脸上。
就在刚才,秘书宣读了莫洛托夫的来电,如同一个巨大的炸雷般,轰然响彻在所有的大员们心间,然后,就是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一股凝固般的气氛,充满着各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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