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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外蒙古草原,已经是一片初冬的景象,泛着寒气的北风,在鄂嫩河两岸呼啸着刮过,刮得枯黄的牧草,草叶、草梗漫天飞舞,将本来晴朗的天空,搅得浑浑噩噩一片,一蓬蓬的白茅和红柳,在风中瑟瑟发抖。
不知何时,西北的天空之中,一团团铅灰色的乌云,翻滚着压过来,遮住了下午灿烂的阳光,北风愈加强劲,要变天了,外蒙古草原上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而在这北风呼啸,枯草漫天的鄂嫩河西岸,一处高岗的后面,却排列着整齐的骑兵队列,一排排、一列列,森严而肃杀,狂风吹起战士们的军衣一角,在风中猎猎作响,近两万名骑兵和他们身下的战马,鸦雀无声,凝立不动,仿佛融入了这片狂风呼啸的天地间,一面面军旗,在风中发出裂帛般的巨响 ”“ 。
东指骑兵混成旅旅长何柱国少将,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粗壮的身体不动如山,任凭狂风刮过脸颊,眉头都不皱一下,远处,几名骑兵飞马狂奔而来。
到了何柱国面前,猛地勒住马缰,战马两个前蹄离地而起,又重重的落下,一个年轻的上尉军官,在马上举手敬礼,大声说道:“报告旅长,旅属侦察连连长宋长发报告,败退下来的苏军部队,大约有八九万人,分成七路,正在靠近鄂嫩河西岸,距离我们还有十公里,报告完毕,请旅长训示!”
何柱国的眉毛,扬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说道:“知道了,继续监视!对了,苏军有没有坦克和火炮?”
宋长发肯定的回答道:“没有。都是步兵,我们的侦察兵,连一辆卡车都没有看到,旅长,您想啊,被副师长指挥九个旅的部队,撵着打了五六天的时间,该扔的都扔了,能跑到鄂嫩河边儿,都是天照顾!”
何柱国板着的脸。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就你小子聪明,要是老毛子出现了一门火炮,我扒了你的皮!”
宋长发一缩脖儿,敬个礼。赶紧打马飞奔而去,何柱国不由得大笑。
然后。回头对旅参谋长贾连海上校说道:“连海。不枉我们跑了几天的路,总算等到了大鱼,八九万人,比我估计的要少,命令部队,一团到六团。各自负责攻击一路,七团和八团,跟随我突击苏军的中路,命令旅属迫击炮营。各团机炮营,在苏军进入炮击范围之后,以最猛烈的炮击,先打乱苏军的阵脚。
“炮击开始的时间,在骑兵开始冲锋之后,告诉炮兵营长,要注意骑兵的速度,要是有一发炮弹,落在咱们骑兵冲锋的队列里,我活剥了他的皮!”
“出击的动作要猛,要迅速,不给苏军反应的时间,各团的三个营,同时展开,将苏军队列凿穿,然后,反复冲杀,告诉几个团长,注意战术配合,争取在副师长指挥主力部队赶上来的时候,把苏军彻底打乱套!”
参谋长贾连海深吸一口气,犹豫一下,说道:“旅长,苏军的兵力,超过我们四倍以上,如果长时间战斗,恐怕部队的伤亡会很大,我们不如接受李旅长的建议,一次突击之后,马上脱离战场,然后,根据战形式,再进行新的攻击,这样比较稳妥一些。”
“还有,骑兵先冲锋,迫击炮再进行炮击,是很危险的战术安排,骑兵的速度太快,弄不好,炮弹要落在咱们的队列里,那就糟糕了!旅长,还是稳妥一些,先炮击,然后骑兵开始冲锋!”
贾连海的话,没有往深了说,其实,担任堵口子部队指挥官的东指第十旅旅长陈国柱,采取的方式是,第十旅在鄂嫩河东岸,构筑阻击阵地,阻挡苏军渡河,骑兵混成旅隐蔽在苏军两侧,当苏军与第十旅交手之后,骑兵再突然杀出,打个对穿,然后,迅速脱离战场,准备下一次攻击。
没想到,何柱国一口拒绝,用他的话说,“骑兵是干什么的?就是正面突击的,哪能躲在步兵后面捡便宜,说出来让大家伙儿笑话嘛,我这两万来把马刀打光了,你们步兵再上!”
陈国柱知道何柱国的脾气,倔强得很,认准的事儿,十头老牛都拉不回来,在辽西战场那会儿,东指部队打的都是小规模战斗,顶多一个团的规模,而且,还是机械化部队作战,两三年的时间,骑兵混成旅愣是没捞着什么仗打,把何柱国憋得眼睛瓦蓝,满肚子牢骚,没少找副师长闹。
当初,副师长让自己和何柱国搭班子的时候,自己心里就叫苦不迭,这位何老兄,可不是一般的不听话,憋了两三年,可下放出去了,还不打个痛快?
现在,真按照这话来了,都说自己是总指挥,可明摆着,骑兵混成旅不听自己的,尤其是就到副师长的电报,命令部队改变原来的作战计划之后,何柱国就更理直气壮了。
“瞧见没陈老弟,副师长这是让咱们拼命也得堵住这伙老毛子,被动阻击,肯定要吃亏,只有主动出击,才能完成任务,咱们骑兵最适合干这样的活儿!”何柱国如是说道。
现在,见自己的参谋长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何柱国出奇的没有发怒,而是语气沉重的说道:“连海,我明白你的意思,在河东岸,要比面敌背水安全得多,怎么打,也有个退路,但是,你想过没用,苏军的兵力超过我们四倍以上,这仗怎么打?”
“光靠陈旅长一万五千多人,肯定堵不住口子,若是苏军突破阻击线,咱们就是没能完成副师长交给的任务,咱们骑兵旅就算打光了,最起码也能干掉两三倍以上的老毛子兵,剩下的两三万人,陈旅长的第十旅,肯定能对付得了,咱们拼光了也值得!”
说道这里,何柱国冷冷一笑,接着说道:“何况,咱们是以逸待劳,苏军是狼狈撤退,士气上就不可同日而语,我把部队摆在没有退路的河边,就是要破釜沉舟,打起来,谁吃掉谁还未必可知呢!”
“还有连海,我的战术安排,看似危险,其实是有门道的,先炮击,打的肯定是苏军跑在最前面的轻装步兵,看见咱们骑兵开始冲锋,老毛子的第一个反应,就会是把轻重机枪架起来,别看苏军没了坦克和火炮,可成百上千挺轻重机枪扫射起来,那也不是闹着玩儿的,最起码能把咱们第一波骑兵,全都打到马下,你说,伤亡能小得了?”
“所以,我要等苏军把轻重机枪架起来,然后,炮弹砸过去,接下来,就苏军步兵手里的那些步枪,能挡得住骑兵?怎么样,打仗就得出奇制胜!”
贾连海无声的叹息一声,他承认,旅长的话都对,可是,就这么看着一个骑兵混成旅,一万九千多名骑兵,战死沙场,心里未免有些接受不了,而且,旅长的战术安排,怎么看都有点儿悬,但他不能再说什么,看得出来,旅长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这时,一名骑兵通讯员,策马飞奔而来,“报告旅长,侦察部队报告,苏军已经接近我们出击的范围!”
何柱国大喊一声:“好!参谋长,给各团打旗语,马上出击,该是咱们东北爷们儿,上阵杀敌的时候了!”说完,“唰”的一声,抽出马刀,刀锋斜指前方,霹雳般暴喝一声“杀!”率先飞马而出,他的身后,两个骑兵团四千多名骑兵,卷起漫天的尘土,狂飙一般,迎着强劲的北风,朝着苏军杀去!
被身后和左右的枪炮声,催得一步不敢停的苏军士兵,正在闷头猛跑,猛然间,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并隐约传来擂鼓般的闷响,抬头看去,一道漫漫的山岗后面,卷起一片灰腾腾的烟尘,烟尘越来越高,越来越浓,随即,是一片雪亮的刀光,出现在乌云聚拢的地平线上。
然后,是漫山遍野飞驰的战马,出现在十几公里处的山岗上,如同一股涨潮的海浪一般,无边无际、汹涌澎湃的漫过来,“敌人的骑兵!”不知道是那个军官高喊一声。
一阵短暂的慌乱之后,训练有素的苏军士兵,在各级指挥官的吆喝下,轻装步兵马上原地卧倒,一挺挺轻重机枪上前,机枪手们,快速的挖好火力点,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席卷过来的骑兵,苏军士兵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对付骑兵,还是轻车熟路的。
近了,更近了,再有三四公里,那些独立师的骑兵,就会成片倒在密集的弹雨下,就在这时,乌云压顶的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尖啸声,有经验的苏军老兵,当时就脸色煞白,他们听得出来,那是成群的迫击炮弹,从头顶砸下来的声音。
“轰!轰!轰!”!炮弹不分个数的爆炸,炸起团团硝烟,弹片横飞,虽然炮火不是很密集,炮火覆盖的范围,显得单薄,而且,没有打到苏军队列的纵深,但是,对于苏军的临时轻重机枪阵地来说,却是致命的炮击!
苏军机枪手连同他们的轻重机枪一起,被爆炸的炮弹高高抛起,落地的时候,已经成了支离破碎的尸体,还有遍地的零件儿。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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