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县包围战进行得很顺利,一切都按照唐秋离事先计划的那样,利用华北日军第二军做诱饵,再来一次围点打援,平野浩良很配合,果然引来老对手关东军的部队,而部队已经布置到位,此战,也可为两多月来华北战事的收官之战。
忙里偷闲得几回,唐秋离在朦胧之中被通讯处长陈峰唤醒,他接过电报,是暂时代理苏鲁守备兵团司令官职务的冯治安发来的,电报的内容让他很是吃惊。
“师座勋鉴,自商丘之战后,我兵团奉命转移至安徽毫州一带休整,初始,一切尚为顺利,几日后,地方当局忽然对我部下逐客令,且各地方医院,均奉当局之命,拒绝收留和救治我部伤员,连暂存张自忠将军遗体之医院,也多方借口,欲将将军之遗体移往他处。”
“因商丘之战,我部伤亡惨重,兵团全体将士以抗击日寇为己任,尚能保持安定,孰料,毫州街头巷尾风传,徐州大捷,全系桂军李宗仁部功劳,华北独立师部队,未见一兵一卒,我部系临敌怯战,不战而逃,避往毫州,毫州民众对我部将士多加冷嘲热讽,百般刁难,因事关军地两方,我于昨日去毫州市府交涉,市长李宗翰不假辞色,声称,毫州不便接纳不抗日之溃军,交谈未几,即端茶送客。”
“现在,兵团军心不稳,将士多有怨气,加之地方断绝给养供给,军心浮动,几有哗变之势,职部虽然多方努力,稳定军心,然,收效甚微,昨日,既有十余名士兵私自离队,后经寻回,但去意已决,先兵团局势堪危,请师长速派得力干员,前来毫州,以处理目前之局势,切切,独立师苏鲁守备兵团代理司令官冯治安。”
唐秋离看完电报,沉吟良久,苏鲁守备兵团到毫州休整,是事先和行政院通过气儿的,因为毫州不在黄河流域战区的管辖范围之内,兼之属于行政系统,所以,敦促行政院行文安徽省政府,安排兵团休整事宜。
现在,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以小小的毫州市府,又有省府的公文,敢对军队采取这种态度,背后,一定有着一股势力在推波助澜,而且,多半和国府的某些高官有干系,不为别的,在自己背后捅刀子、拆台,是为了报复自己,削弱自己的实力。
唐秋离在瞬间,已经把事情的脉络理顺清晰,这件事,看似地方政府所为,这只不过是跳到前台表演的人物,幕后指挥的才是根本因素,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国府的某些达官显贵,一直对自己心存芥蒂,现在,趁着苏鲁守备兵团遭受重创之机,雪上加霜、往拼死和日军血战的战士们的伤口上撒盐,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件事,牵扯到国府的高官,谁也解决不了,唯独自己亲自前往毫州,顺藤摸瓜,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也断了某些人的念想,省的没事儿老在自己背后搞小动作,这一刻,唐秋离已经下定决心,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对国府那些大佬还以颜色。
想到这里,他又无奈地摇摇头,自己专心对付日军,已经是分身乏术,现在,又不得不去和内部的反对势力斗法,这就是中国的国情和现状,出力的,往往落不下好儿,干活的,受到的指责反而更多,一念至此,唐秋离内心不免有些愤然。
他马上给冯治安回电,“冯司令官近悉,来电内容尽晓,我明日将亲赴毫州处理此事,我未到之前,请冯司令官尽量安抚部队,勿使有变。”
然后,又发出两道命令,一,以独立师太行山区野战兵团参谋长孙振邦,担任伏击关东军部队之总指挥,统一指挥参战各部,切记,以歼灭关东军一个联队抑或一个师团为最佳,战斗结束后,马上撤离该地区,决不可恋战,如若歼敌一个师团有困难,或战局又变,应立即取消作战计划,全军转入太行山区。
二、包围涉县之部队,以独立师黄崖洞警备旅旅长姜雁鸣为总指挥,统一指挥围城部队,该部任务不变,但应注意,和孙振邦部随时保持联络,待孙振邦部伏击任务完成后,包围涉县部队,立即撤离战场,转入太行山区,两部需要注意的是,切不可被南下的关东军纠缠在邯郸和涉县一带,如战局出现任何变化,立即取消作战命令,尽速脱离战场。
发出电报后,唐秋离并不担心这两处战场出现意外,孙振邦和姜雁鸣都是久经战场的指挥官,虽然稍逊色于几个老牌旅旅长,可这样的战役,还是能承担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俩打上瘾,贪图眼前的便宜,被日军包围在涉县至邯郸地区,所以,在电报里,他特别强调,战局有变化,宁可不打。
安排完,他去休息,准备明天清早就出发,从河北的涉县,到安徽的毫州,怕是有一千多里的路程,躺在床上,他自嘲的苦笑,自己怕就是个劳碌命,原本以为,打完涉县战役,能有机会休息几天,喘口气,好好全盘考虑一下,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和方针,这不,毫州有又事情了,胡思乱想,很久也没有睡着。
这时,敲门声响起,又是陈峰,还是冯治安的电报,“师座勋鉴,刚刚获悉,有一民间团体,曰“毫州抗日后援会”的组织,发起驱逐不抗日部队的运动,据悉,已经发动毫州民众约数万人,明日即在我部驻地前示威,职部恐其中另有隐情,所以星夜来电告之师座,请师座明示具体处置办法。”
唐秋离顿时睡意全消,同时大怒,这一手够狠,鼓动被蒙在鼓里、不明真相的市民,来冲击部队驻地,这些心有怨气、军心浮动的战士,面对这样的冲击,万一忍不住开枪,闹出人命,一切都陷于被动,更是授人以柄,落下口实。
从电报里看得出,这位原二十九军的元老,已经乱了方寸,他马上给冯治安回电,“冯司令官,在我未到之前,切不可出现任何不利于我方的举动,绝不允许向民众开枪,可紧闭营区大门,加派徒手战士警戒,以不让民众冲进营区为原则。”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风还没有过去,雨就跟着来了,拿我一支部队开刀,真是好毒的手段,他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次,觉得应该立即出发去毫州,事情紧急,耽误不得,看看表,已经是一月十八日凌晨两点多钟。
一队人马,趁着夜色,离开涉县,直奔安阳方向而去,唐秋离直带着山虎的警卫大队一千六百多名战士,全体骑马,冒着刺骨的寒风,连夜赶路,他心急如焚,取道安阳,是去毫州最近的路线,出发之前,他已经给防守安阳至郑州一线的袁景豪发去电报,提前准备好战马,换马不换人,昼夜赶路。
上午八点左右,到达安阳,换上新战马,往郑州方向急忙赶路,看着师长急匆匆的背影,袁景豪知道,毫州一定发生重要事件,他原来准备出一个团的兵力,要唐秋离带去毫州,以备不测,被唐秋离拒绝了,安阳是个重要的战略要地,不能减少兵力。
想想,袁景豪抓起电话,给在郑州的部队指挥官打电话,叮嘱他一定要准备好饭菜,唐秋离一行赶到郑州,当地的守备部队,早就接到指挥官袁景豪的电话,知道师长有要事去毫州,路过这里,等他们到的时候,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在郑州,唐秋离意外的遇到了唐秋泉和他带领的特战支队四个分队的战士,对此,他很感意外,秋泉哥怎么到了这里?难道秋生哥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他实在有点心惊肉跳。
唐秋离多虑了,秋泉是带领部队,准备去安阳前线,取道邯郸,深入河北腹地,监视关东军的动向,也是路过这里,做短暂休息,恰巧遇到了唐秋离他们。
唐秋离松了一口气,可千万别再出乱子了,秋泉听到唐秋离去毫州的目的之后,马上把四个分队长叫进来,命令三个分队,继续执行侦察任务,留下一个分队,跟随自己,和师长一起去毫州。
唐秋离本想拒绝,可他知道这位堂兄的脾气,也明白他的心意,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毫州毕竟不是黄河流域战区的管辖地,哪里的情况,现在还不明朗,也就答应了秋泉。
在郑州弃马,部队坐上汽车,这一下,速度快多了,路过开封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阳光慵懒的照着这座古城,战火的痕迹,还很明显,市区内到处是瓦砾和废墟,忙碌的人们正在清理,重建家园,城市已经显现出生机。
唐秋离触景伤情,这里是苏景峰牺牲的地方,是独立师一万多名战士抛洒鲜血和生命的地方,他很想去看看苏景峰牺牲的地点,缅怀一下这位生死战友,可是,没有时间,车队穿城而过,他回首凝望着这座留下战友们生命的古城,饱受战火摧残的古城,内心里有无限的感慨,苏景峰的形象,清晰的出现在眼前,那样栩栩如生,耳边响起他粗豪的大嗓门,高高的个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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