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遍眼前的情景,李化鲸心情非常的满足,人在恐惧的时候,如果能够抓起他内心贪婪的欲望,便可以激发他内心好战的欲望。
作为将军他深知自己手下的将校最需要什么,只有利用好他们的需求,才能更好的指挥他们。
在欣赏完手下将校们或者贪婪,或者热情的表情后,他大声宣布,“明日,进军沂蒙山。”
就像是将一碗水递给了濒死的沙漠游子,每个人都用无比炽热的眼光看着李化鲸。
虽然自己是刘泽清派来监视李化鲸的,但是对于进攻沂蒙山这个选择,刘精还是在心底里抵触的。
但是看到这些将校内心狂野的贪婪已经被激发出来,他知道自己此时如果自己在反对,那些贪婪的将校会毫不犹豫的撕了自己。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不远处有些嘲讽看向自己的张近堂,他感觉自己的权利受到了挑战。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这支部队属于刘泽清,属于自己的兄弟,而不是其他人。
不过现在箭在弦上,自己已经没有了阻挡的能力。
想到这里,刘精大喝一声说道:“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我们必须表现出我们的实力,才能让满清重视我们。我赞同出兵沂蒙山,不胜不休~!”
李化鲸不管与刘精是否有过节,但是在公共场合他都是比较重视刘精的。
见到他赞同这个想法,便命令道:“集中一路,对沂蒙山发动进攻,张近堂和刘精为先锋,诸位可有意见?”
“谨遵将军号令!”将士们发出狼嚎一般的声音,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将校,更是激动的不行。
只要打仗,就能发财,这已经是大家心中的铁律。
李化鲸虽然非常想进攻沂蒙山的势力,但是作为刘泽清手下的御兵大将,他着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他命刘精和张近堂做先锋,看似将最大的功劳让给了刘精,但是事情会是真的那么简单吗?
身为化鲸军的首领,他非常清楚,看似诱人的果实下面,往往都藏着最凶狠的毒蛇,只有先让人咬一口果子,引出毒蛇,最为猎手的自己趁机杀掉蛇,才能取得真正的胜利。
至于刘精的死活,他是完全不在意的。
刘精心中虽又不甘,但是又不干直接抗命,只能随着诸将走出了大帐,看着这整齐的军阵,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沂蒙山真的是那么好打的吗?大明立国三百年都没有浇灭沂蒙山,我们就能做到了吗?”
刘泽清大军进攻沂蒙山,沂蒙山到处都是滚滚的硝烟,无数探子骑着快马将消息传递回沂蒙山。
一时间,沂蒙山所有的山寨都开始紧闭山门,各山寨的喽啰兵开始紧急布防,那些在沂蒙山附近宫中的百姓四散而去,要么跑到沂蒙山躲避,要么就带着儿女向更南方逃去,一时间山东乱象四起。
大明在山东有马政,很多百姓需要给朝廷养马,这是一向极其沉重的负担,这导致很多山东的百姓铤而走险,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响马盗。
古人行商走到山东地界,若是听见响箭和马蹄声,多半会乖乖等在原地,因为他们腿再快,也快不快战马。
而这些响马盗很多时候根本就是山东的百姓,平日为农,战时为盗。
这沂蒙山就是这样,这战争还没有打响,很多村子便已经没有了人口。无数百姓骑着战马躲入深山,或者回到自己的山寨,准备与刘泽清的兵马好好的战上一番。
居庸关的百姓虽然进入沂蒙山不久,但也有自己的情报体系。
如今山下硝烟四起,居庸关的百姓在非常短的时间内便知道了情况。
这本来安静的聚落瞬间响起了如同风暴一样的战鼓声。
居庸关的百姓可都是经历过战火的人,对于战争没有比他们熟悉的。
无论是在家里玩耍的孩童,还是在山坡上耕种的老农,只要是聚落中的百姓都第一时间向着聚落的家中跑去。
跑回去的有妇人,有孩子,有老人,等到走出家的时候,却成了一个个披着战甲,手拿利刃的战士。
居庸关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皆可为兵。un:i
正在等待徐梁消息的冯先奇正在看夫人和孩子玩耍,忽然听到战鼓声,毫不犹豫领着领着博尔特和贝格塔斯向着广场跑去。
虽然从居庸关大战过后,冯先奇百年被派遣到了山东,但是这并没有让冯先奇减少一份斗志。
他无时无刻不厉兵秣马,等到重新走上战场的机会。
三个人第一时间赶到校场,冯先奇惊诧的看到,那平日里总是抱着半本书的陈半书此时已然披上了铠甲,毕懋康老爷子手里抱着一杆火铳站在一旁,就连跟着队伍前来的两个书生也站在高台下面。
一面虎豹骑的大旗威风凛凛的插在高台上。
无数人正在赶来。
冯先奇对于这种场面早有预料,但是贝格塔斯这种西洋人却无法理解。
那个往日里喜欢躺在石头上睡觉的老翁,那位喜欢在院子里拉纺车的老奶奶,他们为什么上战场?
那个平日里喜欢捉弄自己的铁匠家的坏娃,为什么也披着披甲拼命的敲响战鼓。
虽然自己是西洋人,但是贝格塔斯却感觉自己身体的热血在沸腾。
这便是伟大的明人吗?
人流不断的往校场上汇聚,形成了一支支队伍,有毕懋康老爷子用来试验的火铳部队,有冯先奇的骑兵部队,有居庸关那些退役的伤残士兵。
他们有个共同点,都拿着锋利的武器,穿着沉重的铠甲,站在整齐的军阵之中。
虽然他们并算不上虎豹骑的精锐,但是却没有一丝慌乱,一个个紧攥着手里的武器,满目的战意。
其他的,大多数军属的家人,徐梁选兵,大多数选择家中子弟多者,如今战事将近,这些军属的老父亲,纷纷拍着儿子的肩膀,不停的鼓励着,“儿子,好好打,别给你大哥丢人!”这些人的队伍虽然松散,但是却一个个身强体壮,气势也格外的高昂。
再有则是十几岁的少年,而且就属这些少年人多,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斧头,粪叉,马勺,树杈,竹竿,这些事虎豹骑的后备军,此时也一个个战意高昂,只待一声令下,便能上战场杀敌。
最后连妇人们也拿着菜刀,板凳聚集在起。
老人们很自觉的不会添乱,推着小车,准备帮忙运送物资。
贝格塔斯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百姓,这是十几万的战兵。
谁敢进攻他们,真的是瞎了眼。
当敲鼓的铁匠小子将鼓槌放下,站在一旁抹汗的时候,陈半书看了毕懋康一眼,老先生点点头,他便上前一步说道:“杀贼,祭旗!”
随后五个探子被押了上来,刀斧手上前毫不犹豫将脑袋削了,鲜血撒了一地。
人头被扔在战旗底下。
随后百姓们开始欢呼起来。
“战!”
“战!”
“战!”
声音短促而激昂,每个人的鲜血都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