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门弗朗机同时开炮,三十颗弹丸准备的命中了一片牌车,闯军的前军瞬间被阻塞。
可是城头之上,却轰的一声,原来一门弗朗机火炮和一门火炮,在城头之上爆炸,炸飞了一片炮兵。
很多士兵也被殃及,直接从城头之上飞了下去,因为很多士兵穿着铠甲,又从城上飞下去,瞬间被摔成肉泥。
而徐梁这门火炮,也因为漏气,将手上烫了好几个水泡。
看到徐梁因为发射火炮而受伤,额头上流出不少冷汗,方以智怒极道:“你疯了!这个时候逞什么能?丢了性命怎么办?我们的火炮经常炸膛,你又不是不知道!”
十几个亲兵在方以智的命令下,过来拉徐梁,却被徐梁一把甩开,徐梁喝道:“你们不要拉我,作为主帅,我若是不敢跟士兵同甘共苦,我又有什么面目命令炮兵!听我的命令,准备!”
本来因为炸膛有所紧张的炮兵被徐梁所感动,纷纷重新跑回属于自己的炮位。
徐梁看着他们说道:“你们都不要怕死,谁死了,家里的老人便有我赡养,你母亲便是我母亲!”
方以智拿徐梁没有办法,指挥者辅兵说道:“快,快将受伤的士兵抬下去!”
一群民夫七手八脚的将两根竹竿抬过来,往地上一方,将被子铺在竹竿上,然后抬着士兵下去疗伤。
“装弹!”
徐梁快速装弹,手顿时磨破了,鲜血染红了火炮,很多士兵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忘却了死亡,咬着牙跟徐梁一起装填弹药。
“射!”
又是一轮齐射,二十八门弗朗机火炮再次射出弹丸,瞬间又炸毁了十几辆牌车,打死上百个士兵。
有些士兵甚至被爆裂的牌车飞出来的木片儿,活活的插死!
就在这个时候,又炸了一门小炮,士兵成为一堆碎尸,这个时候方以智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徐梁继续亲自放炮了。
而此时闯贼距离城墙已经非常近了,弗朗机火炮的威力也越来越小,徐梁心里慨叹,这个时代的火炮,还是有些太弱了。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刚才几轮齐射,威力已经大到逆天了,它们的战果也是难以想象的。
此时依然射出弹丸的只剩下五门小铜炮,射程只有一百多米。
这种小炮不能调整角度,只是固定在炮台上,射出去的也都是开花弹。
士兵将火药装填好,在炮膛内捣实,徐梁手中军旗一挥,士兵便会点燃引线。
“轰轰轰”
一阵烟雾弥漫,城外顿时会传来阵阵惨叫。
只是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闯军的军纪实在是严明到让人畏惧的地步,城头之上的火炮一直没有停止过,也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伤。t3dn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当逃跑,没有一个人后退,或者停止前进的脚步。
除了被弹丸集中的人躺在血泊中哀嚎之外,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就沉闷的推着牌车往前走,仿佛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树桩子。
“大家不要慌!不要擅自放箭!火铳手也不要紧张!等候命令!”
城头之上,杨大牛和大眼儿来回的奔走,他们时而透过女墙去观察城下的敌情,时而紧张的呼喊着士兵。
此时,瓮城的垛口处,已经沾满了密密麻麻的火铳手,他们端着手里的火铳,将枪口探出墙外,小心的进行着瞄准。
他们都穿着火红色的棉甲,棉甲虽然防御性要差一些,但是却保留了灵活下,让这些刚刚经历了短时间的训练,还没有多强体力的士兵可以在长时间内保持战斗力。
此时虽然杨大牛和大眼儿不停的游走,呼唤着士兵听从命令,可是很多人的脸色是极其苍白的,很多人已经将屎尿拉在了裤子里。
甚至有些人忍不住恐惧,蹲在地上开始痛哭。
第一次上战场,难免有人会感觉到恐惧。
但是这里是战场,没有人会同情别人,凡事有人敢乱了阵型,影响军心,军法官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人拉走,严重的直接杀死,轻一些的便会直接绑走,用鞭子狠狠的抽打。
毕懋康也带着十几个亲兵在城头之上来回的巡视,很多火铳手跟毕懋康都是有感情的,看着老大人都在城上来回巡视,他们的紧张情绪逐渐收回来不少。
此外,两千火铳手预备兵则安静的坐在地上,他们没有火铳。因为真定府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两千支火铳,他们平日里训练,端着的都是木枪,或者干脆一根棍子。
此时他们手里拿着的则是一枚枚粗制乱造的手雷。
这些手雷之所以粗制乱造,是因为很多根本就不是铁质的,毕懋康作为一代火器天才,将城中所有的酒坛子全都收集起来,将生石灰,辣椒粉,铁片儿,毒药参合在一起,做成的这种假手雷。
徐梁是不相信这玩意的战斗力的,但是毕懋康信誓旦旦的跟徐梁说这玩意威力巨大,徐梁坳不过他,而且后备兵没有武器,干脆就答应了老爷子的请求。
而徐灿科和冯先奇手下的士兵也没有歇着,他们或者十几个人围在抛射器周围,或者十几个人扶着一根滚木,安静的等打折命令。
火炮停了,城头反而安静下来。
姜尚耒仰望着城头的明军,摇摇头默不作声。刘芳亮心里的压力也颇大,冷汗一滴滴的往下落。
“公子,这一战不容易啊!”
姜尚耒摇摇头说道:“敌我都不容易,我们的不容易在于我们不想损失太多的兵马,而他们的不容易是他们根本守不住这弹丸之地。大人,不要吝惜战士的生命,我们只要拿下真定府,就相当于完成了对京师的合围,将来天下都是我们的,损失些士兵算什么!”
刘芳亮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然后扭头大声说道:“加速前进!”
“杀!”
顺军忽然爆发了山崩海啸一般的声音,所有的士兵拼了命的往前冲!
城头之上的火铳手披着厚厚的棉甲,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滚出豆大的汗珠,但是没有人敢去碰一下。
徐梁看着越来越近的闯军,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稳住!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
“砰!”不知道是谁弹丸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