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我家少爷说了,禁令是衍月大帝下的,他只是衍月圣子,没有权力更改宗主设立的禁令。”
“但是……”
刚刚跑去苏府通报的守卫说到这里,脸庞一红,丝毫有些羞于启齿。
“少爷还说,为了表达他的歉意,他可以给诸位开一个小小的后门。”
“那就是,诸位的人不能进,但礼物可以破例送进去……”
“???”
李中天看着那位城门守卫,满脸凌乱。
啥意思?
不让我进门,还要收我的礼?
我李中天活了几千岁,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敖听见守卫的回话也是嘴角一抽。
苏兄还是这么的……不拘一格啊!
他扭头看向李中天。
“阁老,我们接下来是回神朝休整,还是原地驻扎,在此等候?”
李中天咬牙切齿:“回去?我在仙域用不了空间传送。这里又离葬星山脉那么近,万一那小子哪天突然决定要走,我们赶都赶不上!”
“只能……等!”
“那就,依阁老所言。”
大批礼物被送进城,李中天决定驻留城外,却也没有搭建住所的心情,眯着眼睛直愣愣地站在城门口。
李敖也只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站在另一边,一左一右,看起来就跟两只守城的石狮子一样……
苏府。
大年夜,正堂。
苏家家主苏正衡独自一人坐在饭桌旁,对月独酌。
这本该是一场和和美美的家宴。
可送出去三份请柬,只有小儿子过来陪自己喝了一杯酒,吃了几口菜。
他下午亲自去请苏长歌,就得到两个字:没空。
给苏槐发的请柬干脆就没得到回应。
询问下人,下人只说大少爷在忙。
忙,都忙,忙点好啊……
苏正衡叹了口气。
他有想过跟长子缓解一下关系。
苏槐回家已经好几天了,听说还带回来一个疑似道侣的女子。
可这些天,他左等右等,除了第一日苏棱拿给他一瓶清心丹,说是嫂子送的礼物之外,就再也见那两人理过自己。
不孝子!
你个当儿子的带道侣回家,不来拜见我,还要我这个当爹的上门去拜见你么!
……行!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去就我去!
苏正衡拎起桌上的酒,一路摇摇晃晃地走向苏槐的小院。
行至门口,突然听见了里面的欢笑声。
他把脸贴近大门,透过门缝往里看去。
平平无奇的小石桌上摆满了食材。
石桌中央是一口盛满红色汤汁的大锅。
锅里飘着大把辣椒。
上座的苏长歌正一边喝酒,一边给几个晚辈讲诉他年轻时在外游历遇到的趣事。
桌子左边坐着自己的幼子,少了几分刚刚跟自己同食“家宴”时的拘谨,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愉悦。
桌子右边坐着个女子,长相温婉可爱,一手拿着筷子往嘴里塞肉片,一手端着杯水随时解辣。
额头满是细汗,眼睛却亮晶晶的。
这就是传闻中那个自己的儿媳吧……
至于苏槐。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苏正衡只能看到苏槐的背影。
他一边往那个女孩碗里夹菜,一边往锅里丢一些苏正衡从未见过的食材。
“嚯!九品灵药龙山血芝,神域来的人出手就是阔绰,早知道整一半菌汤锅了。”
“苏棱你少吃点,你还小,这东西功效太强,你把握不住,让哥来。”
苏棱:“不,哥,我顶得住!”
苏棱夹起一大块血芝塞进嘴里,嚼了没几口就脑袋发晕,眼前一黑,鼻子一热,垂落两道鲜红。
“哥,我好像看见自己成帝了……”
“啧啧,都说了你把握不住。”
苏槐鄙视了一番愚蠢的弟弟,夹起一块姜,放在楚思雨碗里堆积的肉山上。
“思雨乖,别光吃肉,吃点菜。”
“你都长胖了。”
楚思雨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苏槐。
我碗里的肉明明都是你夹给我的。
而且昨天晚上你抱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我太瘦了,抱着硌人,怎么现在突然又嫌我胖了?
苏长歌抬手敲了敲苏槐的脑袋。
像是在低声维护自己的孙媳。
苏正衡看着小院里的一幕,抬起手,随后又缓缓放下。
健谈而温柔的兄长。
乖巧又可爱的大嫂。
调皮不服输的弟弟。
还有一脸慈祥,享受天伦之乐的祖父。
家宴……
或许,这才是家宴吧。
只是,一张方桌四个人,已经没有他这个父亲的位置了。
苏正衡背过身,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热闹是他们的,他什么也没有。
这个冬天,果然比往年更冷啊……
小院里,苏长歌跟苏槐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屋外不请自来的苏正衡。
苏长歌垂下眸子,喝了口酒。
自己独子的过往,苏长歌一清二楚。
父子二人的经历何其相像。
都是年少时见色起意,早早就与一个乡野女子私定终身。
苏槐的奶奶是小城近郊猎户的女儿,一届凡俗,是猎捕野兔的好手。
嘎一只兔子只要十五秒。
苏长歌在年少时对那个像只小母豹一样的女孩动心,结为夫妻后也曾有过跟苏正衡一样的迷茫。
但在苏长歌看来,天底下从来就没有完美契合的两个人存在。
感情一事,本就需要慢慢磨合,相互理解。
苏长歌只迷茫了很短一段日子,便找到了跟妻子共同的话题。
她喜欢打猎,苏长歌就带她一起去猎杀相对较弱的低阶妖兽。
然后慢慢地,带着她了解更多的妖兽,引导她修行。
只可惜,苏槐的奶奶天赋很差,终其一生也只修炼到二阶,四十岁不到,便死于一场罕见的重病。
她的一生虽然短暂,但直到在苏长歌怀里闭上眼睛时,脸上都带着幸福。
苏长歌爱那个女子吗?
爱过,也怀疑过,但最后终究是爱的。
发妻病故时,苏长歌才四十岁,苏正衡刚刚十八。
发妻临终前让他再娶。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在那之后,他外出游历,得到机缘,也遇到过不止一个心仪他的女修。
但无论是当初惊才绝艳的驳虎大帝,还是如今重归凡俗的苏长歌,都再未接纳过任何女子。
因此,在苏长歌看来。
他理解苏正衡的想法,也不是说每个人都必须跟自己一样,但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半点不赖他人!
咎由自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