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前半夜便在苏青珞频繁的叫水声中度过。</br>
折腾好半天,她终于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br>
陆衡之对着屋里的三铜盆水陷入沉思。</br>
片刻后,还是叫来人端了出去,免得她明天一早醒来又觉得没脸见人。</br>
玉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端最后一盆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了出来,忙跪地求饶。</br>
陆衡之乏了,也没看她,挥手示意她退下。</br>
玉竹又抬眸看他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br>
陆衡之拉上床幔,刚躺进被子里,苏青珞一个回身便抱住了他。</br>
他不觉轻轻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br>
但也只能忍住,再叫一次水只怕明日要成笑话,况且累了一天,他也属实有心无力。</br>
伸手将苏青珞搂在怀里,阖上眼很快便睡着了。</br>
苏青珞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她竟然喝醉了,还不要命地问陆衡之是不是喜欢她。</br>
男人真是梦里也一如既往地寡淡,直接回答没有。</br>
难怪这么多年都娶不到夫人,太不解风情了。</br>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实太过令人心酸,苏青珞竟然一早就醒了。</br>
睁眼看见陆衡之还睡着,还伸手牢牢抱着自己,突然一股气涌上心头。</br>
明明抱她这么紧,怎么会在梦里都不喜欢她。</br>
但很快又想到那只是梦,她好像也怪不到他,一时间又有些泄了气。</br>
天色刚蒙蒙亮,苏青珞睡不着,干脆准备起来,毕竟是回府后的第一天,起得太晚难免叫人笑话。</br>
怕吵醒陆衡之,她特意放轻动作,从他怀里钻出来。</br>
陆衡之却还是醒了,睁眼看她:“醒这么早?”</br>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刚醒来的陆衡之眼里带一种朦胧的无辜感,同平日里差别很大。</br>
想到他这样子只有自己能看到,苏青珞觉得心里十分开心。</br>
她点头:“嗯,我睡不着了,你再睡会儿吗?”</br>
陆衡之“嗯”一声,又闭上眼。</br>
苏青珞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轻声喊外头的丫鬟。</br>
紫鸢已跟玉竹换了班,进来伺候她洗漱穿戴好后,她便出了房门,想去厨房给陆衡之弄点东西吃。</br>
她记得,以前阿娘经常早起下厨给爹弄早饭的。</br>
刚成亲回陆府,她好歹也要装装样子吧。</br>
她带着紫鸢一路往厨房走去。</br>
秋日的早晨还有些凉意,紫鸢回去给她拿披风,她就在长廊先等着。</br>
迎风的地方有些冷,她便往拐角处靠墙的地方站了站。</br>
没多久,听到两个洒扫的婆子窃窃私语。</br>
一人说:“你知道吗,听说昨天夜里三爷那头竟然要了三次水。”</br>
另一人显然语气震惊极了:“真的假的?这么厉害呐?你别是诓我吧。”</br>
“我诓你做什么?我跟厨房烧水的刘婆子一个屋,她夜里说的,把她折腾得够呛……”</br>
“啧,咱们姑娘的小身板,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br>
“……”</br>
苏青珞沉默了。</br>
陆衡之昨晚叫水了吗?她怎么不知道。</br>
不仅不知道,她忽然觉得自己连昨晚是怎么睡的都忘了,自己昨晚醉了?</br>
完了,她竟然当着陆衡之的面醉了。</br>
沉默过后又心底又浮起疑惑——为什么叫了三次水,旁人会觉得陆衡之很厉害?</br>
就在这时那两个婆子忽然噤了声,苏青珞转头,原来是紫鸢拿着披风过来了,远远地就喊了声“夫人”。</br>
被这么戳破,苏青珞只好站了出来。</br>
那两个婆子哪知道有人,还是本人,顿时又尴尬又后悔,忙跪地求饶。</br>
苏青珞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无妨,披上披风,接着往厨房走去。</br>
两个婆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个忍不住小声道:“咱们姑娘真是心善,幸好是她撞见,要是旁人怎么不得挨顿骂。”</br>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不过——咱们姑娘看着好像没遭什么罪。”</br>
“三爷技术也厉害啊!”</br>
“你快闭嘴吧……”</br>
苏青珞早听不见她们二人议论了,但还是忍不住问紫鸢:“昨日我喝醉了,是怎么回来的?”</br>
紫鸢:“是大人扶您回来的。”</br>
苏青珞早猜到了,闻言也没觉得诧异,又问:“我喝醉以后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br>
紫鸢沉默片刻,犹豫道:“好像也不是很奇怪。”</br>
苏青珞倏地停住脚步:“什么不是很奇怪?”</br>
紫鸢看她,不敢说话。</br>
“快说呀。”</br>
未知的事情果然才更可怕,苏青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慌。</br>
紫鸢小心地看她一眼:“就是夫人你非要自己走,差点撞到一棵树上,然后又对着这棵树数落了半天,说这棵树不该长在那儿……”</br>
这是什么尴尬的场面。</br>
苏青珞完全没印象了,但只听她的描述也觉得丢脸。</br>
生怕出现更丢脸的事,她忙问:“后来呢?”</br>
“后来大人就把你扶回去了,我替你脱了衣裳洗漱完,大人喂了您醒酒汤,应该就睡下了。”</br>
苏青珞松了口气,道:“后来应该没出现什么奇怪的事吧?”</br>
“后来奴婢就出去了,应该没什么奇怪的事,除了——”</br>
“什么?”</br>
“夫人你一直在要水。”</br>
苏青珞脸凝滞了:“我,叫的?”</br>
紫鸢点头,当时她还没走远,十分确定。</br>
“好像前后要了三次,大人拦都拦不住。”</br>
“……”</br>
紫鸢好奇道:“夫人你为什么要水啊?”</br>
“……”</br>
苏青珞站在风中,任由秋风刮过她面庞,看见几片落叶被风刮起,只觉得无比萧瑟。</br>
哦。</br>
要水的人是她。</br>
因为她要了三次水,陆衡之被夸厉害。</br>
诚然她也不知道要水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她应当是干了一件让她足够羞愤而死的事。</br>
又是当着陆衡之的面。</br>
为什么?</br>
他是不是克她?</br>
苏青珞微闭了双眼,缓了缓即将崩溃的情绪。</br>
算了。</br>
陆衡之也许都见怪不怪了。</br>
反正也成亲了,成亲的人都会叫水,她叫了三次也没什么不妥吧?</br>
而且别人觉得陆衡之厉害从某种方面来说应该也算是件好事?</br>
这样想着,苏青珞的心情平静了许多。</br>
一睁眼,又对上紫鸢充满求知欲望的眼神。</br>
她哪里知道为什么要水?</br>
她还一头雾水呢,也不能去问人。</br>
苏青珞轻咳一声,继续往厨房走:“瞎问什么,等你成亲后自然就知道了。”</br>
*</br>
小剧场:</br>
紫鸢成亲后回来探门,拉着苏青珞的手道:“想当初夫人回门当日竟然要了三次水,姑爷好厉害啊。”</br>
苏青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