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侍卫统领的手,像个不懂情事的少女,慌乱又羞赧地退到一旁。
“客官,妈妈知道会骂我的。”
这时,风月楼的几名女子闻言,纷纷诧异道:“这楼里来了新妹妹,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装傻充楞,摇头道:“奴家刚来,不知妈妈为何没跟姐姐们说。”
话落,我又重新给侍卫统领倒了杯酒,推到了他面前,“客官请喝酒,奴家还有其他事要做,就先退下了。”
“急什么?”
侍卫统领压根不看那酒盏,又将我拉回他的怀里。
再看其它几名侍卫和风月楼的几个姐姐,都陆续喝下了我刚刚送上的酒后,开始出现昏昏欲睡的倦意。
“外面尚有许多事要做,奴家敬客官三杯后,真的得走了。”
我给自己倒了杯酒后,举杯柔声提议:“交杯酒可好?”
“甚好。”
侍卫统领笑眯眯地瞧着我,从我手中接过酒盏,与我绕臂而饮。
我用衣袖挡住嘴,佯做仰头饮酒的样子,却趁机将酒盏里的酒都倒在了衣袖里。
侍卫统领倒是实在,一口闷了个干净。
又接连灌了他两杯,侍卫统领看着我笑了笑,迟缓地伸手要摸我时,就昏倒趴在矮桌上酣睡了起来。
紧忙将侍卫统领的衣服扒开,翻找了好半天,才在他皮制束带内侧缝制的暗袋里寻到那御用令牌。
藏得可真难找。
将侍卫统领的衣服归拢好,我与玄掣迅速离开了风月楼。
御用令牌偷到了。
魏驰开始着手安排刺杀之事。
但,一次刺杀便把线索留给对方,未免显得太过刻意,遂魏驰在中安排了三场刺杀熹国公的行动。
前两场只是铺垫而已,最后一次才故意将御用令牌让熹国公的人捡去。
丢了御用令牌的那位侍卫统领后来如何,不得而知。
他就算后知后觉猜到那晚给他送酒的青楼女子有问题,也压根找不到我这番馆来,更何况连我的脸都还未曾见过。
在魏驰和秦燃的多方密谋布局下,北臻的朝局开始暗流涌动,多方势力明争暗斗,北臻朝堂上下大有一种风雨欲来风的调调。
数日后,熹国公府的人也在某个夜晚,敲响了我的院门。
阿默成了秦嫣,被接回了国公府。
于世不忍心看着秦嫣就这样嫁给一个老头子为侧室。
在秦嫣出嫁前夜,我和于世偷偷潜入国公府,想要将阿默救出来。
没想到,我二人却扑了个空。
待回到番馆宅院时,却见独自逃出国公府的阿默就坐在院中等着于世。
哪里痴傻,在我看来,这个秦嫣分明机灵聪慧得很。
事出紧急,我让于世连夜带着阿默离开北臻,回到南晋。
于世舍不下我,站在马车前踟蹰不前。
“我走了,你怎么办?”
将临时替他收拾好的行囊塞到于世的手里,我云淡风轻地安慰起他来。
“有什么好担心的,打架杀人,本公主一个顶好几个。”
“再说,还有魏驰在。”
我拍了拍于世的肩头,仰头笑盈盈地看着他道:“质子的日子还不知何时能结束,你在这里也是无所事事,每日看着我和魏驰光难受呢?”
“更何况,南晋有你在,我这边也能安心些。”
“你们若是再不走,待天一亮,国公府的人若是寻来,你的阿默可真就要给老头子当侧室了。”
好说歹说,于世终于肯上车了。
而这时,小太监锦鲤也带着蔺棠和翠晴两人疾步跑了过来。
于世刚抬起的腿又放了下来,错愕不已道:“她们两个来干嘛?”
我笑道:“我让锦鲤叫的。毕竟是为你而来,你走了,留她们在北臻做什么?该带南晋的带到南晋,该回东魏的,你就顺路给送回去。”
......
于世走了。
深夜的番馆巷口处,魏驰陪着我目送着那辆马车渐渐融入夜色之中。
不知为何,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莫名袭上心头。
缘聚缘散。
这一次,我清楚地意识到,于世将不再是我的于世。
但我也为他开心,因为他终于不会再只为我而活。
**
魏驰派人四下寻找虚颜的下落,至今仍杳无音讯。
而自于世离开洛安城后,到今日为止,日子也已过去大半个月了。
晚膳时分,我本还在和魏驰估算于世他们此时到了何处,便被秦昊苍传唤到了宫中。
灯火通明的大殿内,回荡着秦昊苍威凛厚重的嗓音。
“本君一片诚意,早早派人去南晋谈岁世子与我北臻太子和亲一事,却不曾想……竟有意外收获。”
与此同时,哒的一下,御前太监将手中的画卷展开。
看到画中的女子画像时,我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比我预想的要快得多。
“可知画像是谁献给本君的吗?”
高高在上的秦昊苍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道:“岁和公主……”
“哦,不对,本君该称你……岁爱妃才是。”
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我冷冷地看向秦昊苍,问他:“何意?”
秦昊苍同御前太监示意,御前太监将我的画像递给身旁的小太监,又从袖袋里掏出另一个卷轴。
御前太监清了清嗓子,随即扬声高唱。
“三色为矞,鸿禧云集。岁和长公主,行端仪雅,礼教克娴,今及芳年待字金闺。皇兄思虑甚久,多方考量,取缔岁和长公主与安国侯于泽安之婚约,改嫁北臻国君为妃。望汝谨守妇道,扬我国之文明,以结南晋北臻两国万世之好,勿负朕意。”
宣读完毕,御前太监将那圣旨呈送到我手中。
字可以造假,可岁氏的传国玉玺就清清楚楚地盖在上面,我怎会认不出。
曾经为了那个传国玉玺出生入死,那上面刻下的每个纹路,每处凹陷凸起我都再熟悉不过。
我茫然站在大殿之中,一时之间脑子里空白一片。
说我悲痛欲绝想哭,可我又觉得一切荒唐得可笑至极。
我想过许多种身份暴露的场景和可能,却独独没想到会收到皇兄的赐婚诏书。
万花楼的姐姐们说得对,伤你最深的人,往往都是站在你身后最亲的人。
我虽不是百分百信任皇兄,却不曾想过他会将我如此当个物品一样,拱手让人,连个招呼都没有。
秦昊苍走下龙椅宝座,缓缓朝我踱步而来。
“女子毕竟是女子,又是岁爱妃这般强势卓越的女子,换作本君,若是有你这样功高盖主的公主妹妹,亦是忌惮万分。”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无须本君多言,想来岁爱妃亦是知晓其义。”
“用不着的威胁,自然是要伺机除掉,以绝后患。”
“据本君派去的使臣说,岁爱妃的那个皇兄啊,气色甚是不错,除了腿瘸了点,再活个几年,并无大碍。”
威严沉冷的声音忽而变得温柔起来,秦昊苍笑意盈盈地瞧着我,伸手欲要将我揽入怀里。
“岁爱妃也莫要伤心,你如此美貌惹人怜爱,本君定会好生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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