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最近还托陈太医的表亲从渭河收集了不少的典籍回来,乡野轶事任是什么都有,想着这碧珠蚕既出自西夜却途径渭河流传,那咱们可以从渭河地区着手,萧太后为人做事向来利索干净,西夜怕是找不到蛛丝马迹。”易晟倒是想的很明白,他说到这里眼睛一亮,转过身就把满桌子的书籍都扫落在地,摊开手中的一套竹简,简上字迹已有模糊,还有不少的图案也残缺不整,“不光碧珠蚕,老夫连白罗教的始末都瞧了个一清二楚。”
他看起来还兴奋的有点小嘚瑟,絮絮叨叨着——众人皆知白罗教是被西夜萧太后围剿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但它也曾有一个风光时期,几十年前它还曾是西夜风靡一时的圣教。
圣教这玩意,说穿了,你有金钱、权势的支撑自然就可以从“平民”教派升级为“圣”教,一旦有权有势的统治阶级都成为了你的教徒,你自然就千秋不衰,大概那个正值顶峰阶段的白罗教从没有想到碧珠蚕会为西夜带来此等灾祸,甚至自己的根基也因此动摇。
厉害啊——慕沉川歪着脑袋听都忍不住要给这大夫竖个大拇指。
易晟挑着眉虽然对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成果滔滔不绝,但他更清楚最终的症结在哪里:“碧珠蚕的来历并非关键,有一个问题更重要。”
“它的生存条件”慕沉川接口道,将一旁的小椅子挪了个地儿才能腾下*身来坐,“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为什么当年那些人轻易死于蛊灾,但是王爷却可以活下来?”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慕沉川看到易晟摸着胡子也点头,两个人眼睛都一亮,“是不是王爷的体质与旁人有异?”这可能是最容易猜测的点了,谢非予是否体质异于常人,所以碧珠蚕才可能不死不爆发的在身体里活了那么久。
易晟却摇摇头:“老夫这么多年下来的观察,王爷的身体状况和旁人并无任何的差别,”说到这里老先生转身在满地的书籍案中翻出了几本都摊开在桌案上,“慕小姐,你来瞧瞧这里头所记载所绘制的有何不同。”
慕沉川凑上前去,那些典籍老旧已经残缺不全,甚至上头所描述所绘制的图案也因为年代的不同和绘画人画技的问题显得不尽相同,但还可以看的出,他们在形容的都是碧珠蚕这种小魔物。
“碧珠蚕看起来大同小异,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慕沉川知道易先生会问出这样的话定然是心底里有了些许的猜测。
易晟点了点手指顺着那些图案描摹:“这些都是老夫找出的可算能够清晰描绘的记载,虽然形体、样貌、习性上有些许的差别,但是,它们的出现总是……”易晟将指腹按在了其中已经缺了半页的黄纸上,“成双成对。”
成双成对。
慕沉川还未明朗的脑中叫易晟的这个注意点给撞到了心神,的确,除了文字描述以外,但凡出现碧珠蚕本身的形态图案都不是单独的一只,或大或小总是两只一起。
这是何意?
你若说有人刻意而为当然不能是所有人都一般刻意,慕沉川疑惑的神色就看向了易晟,易晟吸了口气缓缓轻吐:“老夫这段时日来便觉得,这碧珠蚕,极可能是,一蛊双生。”
“一蛊双生?”慕沉川并不太明白。
“不错,原生的母蛊许是两只,但奇就奇在,碧珠蚕在同类之间似也会产生一种奇特的吸引力,若是要放在人身上,可以解释为,孪生之应。”易晟想了个好理解的方式。
慕沉川微微愣了下:“您的意思是,碧珠蚕的同类之间都会产生一种感应?”互相吸引导致聚集而形成一场空前绝后的蛊灾,它们轻易就可以汇聚到一副身体中,然后啃食殆尽。
易晟没有反驳,但他也不愿笃定:“虽然无从证实,这只是老夫的猜测。”因为那些古老书籍中也曾记载过仵作从死去的人身体中找到了奇怪的小虫,岂止一只,而是百十之多,这是易晟都不敢想象的情况。
“不,”慕沉川却摇头,“的确有这种可能,王爷当初在珍馐馆中的事易先生您也是了解些许,的确是因为见到了那濒死的飞虫才让他神色有异。”慕沉川若是现在再去回想当时的情景都分毫不敢忘怀,谢非予的目光触及濒死碧珠蚕的时候脸色顿变好像脑中有恍然的晕眩都叫他撑不住身体,连蓝衫都看出了一些不详的端倪这才将那男人请回了王府急冲冲找回易先生。
而当天夜里,便证实了谢非予所中的确是碧珠蚕。
若易晟的猜测没有错,在碧珠蚕之间,活体与活体是可以有一种吸引力的,所以才让谢非予身体中的小蛊感受到了同类活物的存在突的有些许躁动,倒可以理解。
易晟大约是没想到慕沉川给了个如此爽快的答案,他有些激动的一把掐住了那小姑娘的手:“当真?”
慕沉川点点头:“这与解蛊可有联系?”易晟会如此激动说明他很可能发现了什么奇特的地方。
老头子的眉头紧蹙又舒展好像脑中不停的有各种的疑问产生就错综复杂纠葛在一起,有些答案明明呼之欲出,可偏偏被蒙蔽上了一层面纱,你需要冲破先帝为你刻意设下的
重重迷雾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易晟的手松开了慕沉川,他敲了敲自己如今混沌的脑袋,嘴里碎碎念叨着:“解蛊,蛊是万虫之王……这毒蛊要成,定然、定然是有蛊引……”
“蛊引?”慕沉川的声音也压低了两分,她不想打扰到这个老头子思考,“老先生可是觉得,这烈性并非来自碧珠蚕本身,而是来自它炼就时携带的蛊引?”
就好像药引一般,能协助药物的本身达到更大的效果,那么这一种蛊引定然是毒物并且与碧珠蚕息息相关。
“啪”,易晟不知是不是被这句话给提醒到了,他一拍脑门突的一下子就窜到了慕沉川跟前,原本眼底就血丝布满,如今似是有一种亢奋猛然冲击到了整张脸,易先生一点也不觉得困、不觉得饿,相反他现在整个人很清醒,一双眼直勾勾就瞪着慕沉川:“如果它就是它的蛊引呢?”
慕沉川被老头子突如其来的行为和口吻吓了一跳,它就是它的蛊引?
这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话是——“碧珠蚕,是,碧珠蚕的,蛊引?”慕沉川可算理解了,但这是何等说法?
“对!”易晟大笑了起来,他扫落桌案上原本铺张给慕沉川看的典籍,双手不断的搓揉着,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思虑着如何来解释这种现象,“碧珠蚕的确培育极其艰辛,从第一只成虫开始,就会成为下一只母蛊的蛊引,一代一代更迭毒性越见增强,直到,母蛊双生——”易晟说着说着不知道该感慨这奇妙的进化还是应该发憷这些耸人听闻的诡事,他转过头看到慕沉川似还有些茫然的样子,老头子连忙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绷带包裹。
慕沉川还记得清楚,这是前一年她从谢非予身体中取出来的小蛊尸体。
易晟一点点打开:“你别看这小蛊个小还已经死去多时,老夫刚到这阁时还未曾打扫,结果有一日这药箱没合上就闹了鼠,”他指着包裹中那些灰白色僵着却有些已经成了粉末的破碎躯壳,“你猜怎么着,第二天老夫就见着周围死了七八只老鼠。”
慕沉川目瞪口呆:“是……被小蛊的尸体毒死的?”她不知道这些小玩意竟然会隐藏如此剧毒,没有人想到过这般尸虫的作用。
易晟无声的点头:“老夫反倒是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母蛊无毒,小蛊藏毒,碧珠蚕的培育是让母蛊食用了无数的子蛊而成。”母生子,母食子。
母蛊会诞下带有剧毒的小蛊,然后被有心之人利用小蛊进一步提升母蛊的能力。
世生万物,总有出人意料和独特之处。
“当时老夫也没有在意只是觉得奇怪,但如今一想反而通透了——”易晟似已经能整理出脑中始末,“碧珠蚕以小蛊为食,互生的蛊虫之间有着互通的应知能力,蛊引是解开虫蛊的关键之一。”
慕沉川总算听明白了,每一只母蛊都曾以自己的子蛊为食,而这种引同时也是解开蛊毒的方法:“但如今王爷身体中母蛊和小蛊都无法取出,如何才能找到完整的碧珠蚕躯壳?”这种小魔物已世间罕见,不管是活物还是死壳,易先生手中这些小蛊也早被老鼠啃食的七七八八,若说最合适研究的蛊引便是谢非予体内碧珠蚕的双生蛊,那是与之关系最紧密且同源同生的存在。
但那只未名的碧珠蚕的去向,是生是死、天南地北,那不是大海捞针,在慕沉川看来,这简直是一道无极送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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