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医官,病患情况怎么样?多不多?”
县府,看到曹庆和林华回来,黄丰年急忙问道:“能控制吗?”
“控制不住。”
曹庆摇头,“人数太多了。”
“我去的前门村和高楼村,两个村子加起来足足有近千人感染。”
“严重的只能待在床上,连下地行走的力气都没有。”
“我给他们施了针,用了药,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黄丰年又看向了林华。
林华同样摇头,“我也去了两个村子,患病的人同样不少,而且还在持续增加中。”
“眼下我们还没有治疗之法,根本就控制不住。”
“就算有治疗的办法,那么多人患病,药材也不够啊。”
“先前我让你们储备的药材呢?”
黄丰年黑着脸问,“你们都储备到哪里去了?”
“已经派人去采挖了。”
林华说:“但现在一直下雨,药材没法晾晒,根本没法用。”
曹庆也跟着说:“就是啊,患病者太多,就算我们储备一点药材也顶不住啊。”
“那怎么办?”
黄丰年急的团团转,“药材不够,病患却越来越多。”
“再这么持续下去,肯定会被当成瘟疫。”
“到时候不但我的脑袋保不住,你们身为医官,却控制不住病情,脑袋同样要搬家。”
“这就是瘟疫。”
曹庆纠正道:“一出现就这么大的范围,比历史上任何一次瘟疫爆发的都厉害。”
“黄县令,我觉得咱们还是赶快跑吧。”
“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咱们能把一切后路都准备好。”
“以我们的财力,隐姓埋名,换个地方……”
“住口!”
不等他把话说完,黄丰年就呵斥道:“本官是朝廷命官,七品县令,是云安县的父母官。”
“如今这里有可能出现瘟疫,你却让我逃走,你还配当一个医官吗?”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这次的事情解决掉。”
“否则的话,我诛你们三族。”
“是,是,是,我现在就回家想办法。”
曹庆战战兢兢道。
也不等黄丰年答话,曹庆就匆忙离开。
生怕耽搁片刻,就被这个县令砍了脑袋。
不过心中还在纳闷,黄丰年这个狗县令什么时候如此在乎百姓的死活了?
每年收税的时候,可是都明着要求村长们狠狠的踢斗啊。
明明已经够数了,非要多踹几下,又能增加不少粮食。
那些可都进了他的腰包。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他不走,自己更要抓紧时间跑了。
等黄丰年反应过来,再想走都走不掉。
而林华却提议道:“黄县令,要不我推荐一个人?”
“他虽然不是医官,但在医术上的造诣绝对不次于一般的医官,尤其对待瘟疫,他也有自己的一套。”
“若是把他请出来,兴许有办法。”
“你说的是赵平赵先生吧?”
黄丰年道:“我已经跟他商讨过了。”
“眼下没有那么多药材,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以预防为主。”
黄丰年就把赵平的办法说了一遍。
林华听的眼睛发亮,“好,好,有了这种办法,就能减少感染者持续增加,能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下官这就回去再派点人手挖药材,然后赶往西坪村跟赵先生商讨。”
“若是能找到治疗风寒的妙药,咱们就能真正抵抗住这次的瘟疫。”
“恩,你先去忙吧。”
黄丰年点点头。
对林华更加满意,等瘟疫解决后,说什么也要让这老头进入县府,当县府的官医。
至于赵平那个解决瘟疫的主导之人。
那么大的功劳,肯定不会再屈尊于云安县,到时候平步青云,说不定比自己职位还高呢。
稍微幻想一下,黄丰年就把县丞叫了过来。
让他即刻草拟文书。
内容主要有两点。
一个是百姓感染风寒者太多,无药可医,恐怕造成瘟疫,请上面多运送药材过来。
第二个就是百姓疾病缠身,没法抢收粮食,再加上秋雨连绵,粮食发芽的厉害,严重减产,请上官体恤民情,减免赋税。
县丞很快写好,让黄丰年过目。
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县丞便趁机问,“黄县令,瘟疫爆发,你确定不走吗?”
“留下来可是要等死的吗?”
“走?怎么走?”
黄丰年苦笑一声。
“这次瘟疫和以往都不同,以往患病者多则千人,少则几百人,封村一把火给烧了,就能彻底解决。”
“可咱们云安县几乎所有村子都有患者,加起来成千上万,怎么都盖不住。”
“留下来跟瘟疫做斗争,即便被砍了脑袋,说不定还能留个好名声。”
“可一旦逃走,诛九族都是轻的。”
“哎!”
县丞叹息一声。
县令不走,他一个县丞也不敢轻易挪窝。
此时的田震已经赶回田家,把这边的事情汇报给了田富海。
“儿子,做的不错。”
田富海拍了拍田震的肩膀,欣慰道:“遇事能冷静的思考,并给出非常好的解决方案,有为父之风范。”
“这样也能让我放心的把田家交给你了。”
“爹,你不怪我擅作主张,私自承揽了云安县口罩的制作?”
田震问。
“哈哈哈。”
田富海大笑道:“我为什么要怪你?”
“咱们家是商人,讲究的是一本万利。”
“那点口罩才多少钱?”
“满打满算恐怕都超不过一千两银子。”
“若是能帮助云安县扛住了瘟疫,那咱们就是大功一件。”
“以后再有别的地方爆发瘟疫,大家肯定会最先想起我们家的口罩,然后向我们求救。”
“就算抵御不住瘟疫,咱们也能通过这次的事情拉近跟赵先生的距离。”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稳赚不赔。”
“再者,赵先生可是跟宫廷太医院有关系的人,他的能力绝对非常大,应该能轻松克制住瘟疫。”
“你先去纺织作坊连夜赶制口罩,明天就先送去云安县一批。”
“我去郡守府。”
“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必须要让彭郡守知晓。”
……
赵平并不知道这些,在家里布置完后,天已经黑了。
饭也做好了,他就召集大家吃饭。
在他这里没有尊卑限制,所有人都围着一张桌子吃饭。
原本坏掉的方桌腿也让鲁修给换了一条,赵平又特意搞了一个圆桌面摆在上面。
十几个人一起吃饭也不显得拥挤。
就是鲁修父子太忙,没时间给他们搞凳子,仍旧坐木墩。
也能接受,反正吃饭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云满习惯性的去搬酒。
但却被钱六给拦住了,“云满,这些不是酒,都是银子啊。”
“银子又如何?”
云满不屑道:“这些酒就是咱们自己制造的,又不费事,喝完了大不了你再制两坛呗。”
云满见过钱六制酒,虽不知道原理,但看着很简单。
一天干下来的话,能制出来好几坛呢。
“你,你,你!”
然而这话却把钱六气的不成样子,转身跑到厨房,拿出菜刀,指向云满道:“今天你要敢喝酒,我就跟你拼命。”
这一幕把众人惊的不轻。
一个个急忙从屋里跑出来,挡在他们两人中间。
云满也有了底气,冷冷道:“钱六,这里是我师父家,我喝他点酒你竟然要跟我拼命,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师父?”
“没把师父放在眼里的是你这个逆徒!”
钱六比他的声音还高,“平哥今天答应要收购西坪村发芽的粮食,而且还不降价,仍旧按照每石六百文,你知道那将会需要多少钱吗?”
“我,我不知道。”
云满结结巴巴的说,他没有读过书,更不会算数,底气也跟着弱了几分。
“那我来告诉你。”
钱六又抬高了声音,“西坪村有人口三千,每人分良田二亩,亩产一石,共能产粮六千石。”
“按照一石六百文计算,可是整整需要三千六百两银子啊。”
嘶!
听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三千多两,在郡城都能置办不错的宅院,买十多个奴隶,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了。
“这还不算村民自己开荒的田地,真算起来,只会更高。”
钱六继续道:“而且平哥难道只收西坪村一个村子发芽的粮食吗?夏村不管呢?”
“云安县那么多村子受灾,发芽的粮食不能吃,平哥又是个善良的人,他能放任那些村民活活饿死吗?”
“肯定不能。”
“到时候肯定会继续收,所需银两只会更多。”
“眼下能节省一文是一文,所以这个酒,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喝,除非要了我的命。”
说着,钱六就把菜刀横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