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赵平是笑着说的。
就当是开了句玩笑。
田富海也开怀大笑起来,自责道:“怪我,怪我,忘记你们医官这一行的师承之事。”
“我现在就派人跟着赵医官回家取药材。”
“田老爷,这家宅子的主人跟我相熟,弄了一身伤,我想带回去给他调理一番,不知道能否通融一二?”
赵平又道。
周安急忙在田富海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田富海脸色变幻不定。
偷眼看了一下赵平,发现他不悲不喜,神色如常。
只能再次致歉。
“赵医官,先前不知钱六与你有旧,多有得罪,还望赵医官多多包涵。”
“另外钱六所需医药费用,我田家全权负责,并且额外给他五十两银子的补偿,不知赵医官可满意?”
田富海拱手,面子给的很到位。
赵平也挑不出来理来,最主要的是不敢挑理。
他才穿越没几天,连西坪村都没有站稳脚,又如何敢跟田富海这样的贵人叫板。
只能见好就收。
客套几句,他就离开后院。
周安紧随其后,明着是护送取药,实际上就是监视赵平。
毕竟小姐的病还没医治,谁知道赵平是不是在装腔作势?会不会一去不回?
冯正初就算有气,此时也不敢爆发,只能吞咽到肚子里。
并且还要笑呵呵的送赵平等人离开。
暗地里牙齿都快咬碎了。
赵平恍若浑然不觉,推开前院的房门,李虎还在动情的表演着。
钱六小声的哼唧。
画面相当滑稽,赵平都快没眼看了。
周安更没眼看,扭身,抬头看天。
懂事!
赵平暗赞一句。
告诉钱六没事了,也不让李虎继续演戏。
“没事了?怎么会没事呢?”
钱六不敢相信。
“问那么多干什么?”
赵平没好气道:“让你活着不好吗?”
“好,好,谢谢平哥。”
钱六得活,对赵平感激的无以复加。
心中暗自决定,以后赵平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不管赵平让他干什么,他都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时周安也准备好了马车。
足够宽敞,钱六能趴在里面,赵平和李虎坐在两边护着他。
周安相当懂事,主动驾车。
又带着几个随从,骑着马,赶往西坪村。
路过城门的时候,赵平跟等在那里的李守打声招呼,告诉他先回去了。
看到那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以及周边几骑高头大马。
激动的李守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赵家小子要发达了。
来一趟县城,竟有达官贵人相送。
未来不可限量。
儿子跟着他,也算有了个依靠。
李守心头的那块大石也终于落下。
赶着驴车,不自主的哼起了小曲。
而此时,钱府正厅内,田震冲着老爹嚷嚷道:“爹,你就这么放赵平他们离开,万一他反悔怎么办?”
“呵呵。”
田富海轻笑一声,“有周安在,赵平不敢生二心。”
“还有,以后别再赵平赵平的叫。”
“你要叫赵先生,或者是赵医官。”
“他能配得上一句先生?”
田震皱起眉头问。
“当得。”
田富海说:“单凭悬丝诊脉这一手,就足够我们田家重视他了。”
“要知道,那可是宫廷内的不传之秘。”
“除非跟太医院特别亲近之人,否则外人根本就学不会。”
“等下次赵平再来之时,你多跟他亲近亲近。”
“不能吧?”
田震仍旧有些不太相信,“既然他跟太医院有关系,又有高超的医术,怎会落到云安县这么一个穷困之地?”
“高人自有高人的算计,我们不要多打听,配合就好。”
田富海说:“而且这才是我们的机会。”
“他落难时,你多帮帮他。”
“等他辉煌之日,你也会跟着平步青云。”
“投资几何?”
田震问。
这才是关键。
田家虽富有,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帮。
即便是帮,也有缘深缘浅之说。
缘深就是投资潜力大,田家会不惜重金栽培。
缘浅,接济一下,混个脸熟就够了。
田震这么问,就是想看看赵平在老爹心中的位置,也好规划自己跟赵平结交的方案。
“循序渐进。”
田富海思量一番说:“他需要帮忙,我们伸出援助之手。”
“他不需要,我们也别靠近,免得坏了他的计划。”
“当然,一切还要看他对你妹妹的医治情况,倘若治不好,杀了就是。”
“是。”
田震点点头。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也在商讨。
冯正初刚刚回到家,就把桌子上的茶杯摔了个稀碎。
“爹,你别生气,这赵平我来对付。”
冯俊仁安抚道。
“你对付?”
冯正初问道:“你拿什么对付?”
“那小子可是懂得悬丝诊脉。”
“整个大未王朝,唯有太医院的医官才具备那种本事,他能会,你想想其中的干系吧。”
“爹,你想多了。”
冯俊仁不屑道:“我跟那赵平非常熟悉,他就是一个二流子。”
“哦?你还真认识他?”
冯正初也相当意外。
“爹,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要再纳一房小妾吗?”
冯俊仁说:“她叫柳梦茹,就是赵平的妻子。”
“我为了得到柳梦茹,早就把赵平的身份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
“他爹娘之前在咱们县城做布匹生意,结果不知怎的,生意落败,两人一蹶不振,没多久就气绝身亡。”
“赵平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整日留恋赌坊,酒肆,把家底掏的干干净净。”
“前段时间还借了我们家赌坊五十两银子,他跟王世仁对赌,一个月内还不起,就卖身给我们为奴。”
“我看也不用等一个月了,现在就去收债。”
“收个屁!”
冯正初气愤道:“我平时教你那么多,都教到狗身上去了吗?”
“现在赵平得到田富海的看重,会差那五十两银子?”
“那就下黑棍。”
冯俊仁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王世仁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咱们派人悄悄摸摸的进去,宰了他,万事大吉。”
“太冒险了。”
冯正初又给拒绝。
“爹,你的锐气哪去了?”
冯俊仁抬高声音道:“想当年你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可是连温家一家都给斩了。”
“如今咱们好不容易搭上田家这条线,只要我能娶田柔为妻,咱们冯家入住郡城也只是时间问题,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冒险杀了赵平又算得了什么?”
“住口!”
冯正初黑着脸呵斥,“告诉你多少次了?”
“温家还有余孽没有清除,这件事情你就烂在肚子里,休要再提。”
“我说冒险是觉得眼下不值当那么做。”
“既然你对赵平知根知底,那他极有可能在装腔作势,压根不懂得什么悬丝诊脉,肯定也医不好田柔。”
“等那个时候,根本不用我们动手,田富海就能玩死他。”
“若是赵平侥幸医好了田柔,田家人自然会离开,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好好收拾赵平。”
“还是爹英明。”
冯俊仁赞许道。
赵平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坐在马车内,瞅着趴在马车内的钱六,眉头深深皱起。
根据原主的记忆,赵平对这钱六也有一定的了解。
家里是做生意的,而且还做的风生水起,在县城购置了房子,打造了钱府。
繁盛的时候,家里单单是仆人丫鬟就有二三十号。
结果他父母外出办事碰到了土匪,双双毙命。
钱六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整日留恋赌坊,把家业败了个底朝天,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宅院。
这样的人,赵平本不想结交。
之所以救他,也是看在他前段时间说要帮自己还了欠王世仁的五十两银子。
沉吟片刻,赵平才问道:“钱六,我记得你说过要帮我还银子的,怎么过去这么多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我,我……”
钱六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赵平脸色沉了下来,“是不是想说话不算话?”
“没有,没有,平哥,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兄弟,而且也在准备卖宅子了。”
钱六急忙道:“只是有人不让我还。”
“什么意思?”
赵平一下子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追问道:“你是说有人从中作梗,不让你帮我平债,意在我妻女?”
“是谁?”
赵平猛的抬高声音,吓的钱六一个激灵,都忘记疼痛了。
说话都有些打结,“是,是,冯,冯俊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