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超脱之路前,燧人氏错身避开,终究没有受下当世天帝这一礼。
苏乞年没有勉强,无论是哪一代的人族先贤,从来要的都不是为后人所铭记,也不是为了刻在历史的丰碑上,再多的顶礼膜拜,都抵不过万世安宁。
这也是他与燧人氏之间的默契,当初之所以可以无所顾忌地清算诸族,就是因为不论这世间折损多少至上人物,只要有燧人氏镇守在这时空天堑前,那茫茫时空海与先天超脱之路,无论岁月更迭,都翻不起什么大浪。
可以说,相比于他这位天帝,无尽岁月以来,燧人氏才是真正苦心孤诣,为人族延续,不惜藏身与名,甚至走上了与诸天休戚与共的生命根源之路。
以苏乞年而今的道行,可以看得出来,燧人氏这条另类的究极进化之路,先天的桎梏很多,因为寂灭腐朽之意虬结,或许真实的道行,也就堪堪达到了究极进化之路的门槛,既然他能模糊地感知并有所把握,也就意味着,当下的燧人氏,并不比他更强几分。
说起来,当初的他如非是开辟永恒战体,差点也走上了这条根源进化之路。
留给这方诸天的时间委实不多了。
从燧人氏体内的寂灭腐朽之意看,慢则一个纪元之内,快则万载,寂灭大劫必将到来。
天帝身旁,神秘女子似乎也被这种莫名的气氛所感染,有些沉默,一声没吭,对于她的到来,燧人氏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同样并未多言。
时空殿。
在时空天堑一角,有一处宛如崖壁的凸起,在这里,星空都如微尘一般,时空湖像是水滴挂在悬崖边,有浓郁的瑞霞紫气,像是从无尽时空中垂落,将这片高崖笼罩在内,也遮蔽了世人窥探的目光,但这些,对于天帝而言都没有意义。
随着其到来,足以覆压多重宇宙的瑞霞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分开,紫气晦暗,仿佛要从源头处断流。
属于时空殿,近百位时空守将自崖壁上腾空而起,他们当中不少都是来自诸族超脱路上的道主,只是漫长岁月以来,或因涉足时空秩序,或因认同时空殿的法理,都抛却原籍,入驻时空殿,也意味着斩断过去,与血脉源头的族群再无关系。
“天帝!”
有不少人惊呼,虽然孕育究极进化的土壤出世,时空殿并未参与,但这些曾经属于诸族的超脱人物,对于天帝之名,这十个月来耳朵都已经听出老茧了,正因为不可思议,他们更加好奇,这位年轻的人族天帝,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月内,获得如此匪夷所思的蜕变。
只是他们没想到,天帝今日不止降临了时空天堑,更来到他们时空殿,还有其身边那位清冷绝丽的女子,是帝后吗?但为何见到这位,他们的时空道源竟在轻颤。
但紧接着,他们就神色陡变,天帝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直指时空殿所在的时空湖。
“天帝止步!”
有时空守将开口,但话音刚落下,就被一股苍茫且灼烫的风全部掀翻了,那宛如生命原初的蓬勃生气,将他们勾动的时空道韵直接震散,这是一股无俦且霸道的伟力,却仅仅是天帝的一缕气息,更无半点杀伐气,否则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天帝!”
又有数道威严隆重的喝音响起,那是八位时空法王,每一个都道行精深,不止跻身超脱领域,更深谙诸天内外,时空变化之道,他们勾动时空道源,更引动数道清濛濛的光轮,有至上的时空锋芒乍现,将天帝所在的一角时空直接割裂,阻断于时空天堑上。
这些曾经于天帝而言,印象深刻的时空帝轮,而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随着天帝迈步,割裂的时空重新缔结,无物不斩的时空锋芒极速黯淡,那数道时空帝轮,随着天帝抵近,像是失去了一切灵性与时空伟力,直接从虚空中坠落下去。
就是这股力量!
神秘女子眸光一凛,与十个月前相比,这股力量似乎更被天帝融入了举头投足间,成为了一种源自本能的勃发,像是起源于超脱战血,却又仿佛存在着更加未知的源头之地。
八位时空法王大吃一惊,这可是时空帝轮,拥有着至上伟力的时空秩序,不主杀伐,但是数口时空帝轮一齐复苏,就算是再强的至上强者也能困住一时半刻,没想到在天帝面前,被瞬间镇压,宛若被剥夺了根源之力,而他们根本未见天帝出手。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令天帝出手的资格。
“请天帝入殿一叙。”
这时,那悬崖边的时空湖上,传来了一道朦胧的声音,仿若间隔着遥远的时空传来,一道清濛濛的光路随即自时空湖上延伸而至,落到天帝脚下。
而自始至终看着这一幕的神秘女子,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早干嘛去了,真以为这位好说话,还天帝止步,不知道二十几个至上强者以性命为代价,也没能让这位退后半步吗?
于此,苏乞年却没有计较这么多,他直接踏上这条接引光路,眼前时空变幻,下一刻就出现在一座清幽的孤岛上。
时空殿主,看上去并不超然出尘,也没有隆重的威严气机,更不是什么绝艳的天女,整体的服饰感,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科研者。
苏乞年看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白大褂,这是一个拥有一头浓密短发的中年男子,国字脸,浓眉下一双眸子十分有神,如非是体内深藏的至上道韵,真不看出是一位超脱尽头的强者,真正的扔到人群里根本分辨不出来。
“时空的僭越者们,事实上我们之间真没什么好谈的。”这位时空殿主耸了耸肩,无奈道,“哪怕你是这方诸天的人族天帝。”
时空殿不干涉诸天进化,只戍守时空秩序,这在时空天堑上也是公认的,而时空殿与诸族所有的冲突,其根源,很多时候都有着时空秩序被违逆乃至打破的背景。
然而天帝挑眉,直接迈步向前。
半盏茶后,除了肿胀的脑袋,其余尽皆没入土泥中的时空殿主艰难地伸出两条手臂,双手合十。
“阔……阔以谈。”
苏乞年颔首,抬起脚,但看这位时空殿主的目光也有些古怪,虽然有着至上领域的境界,但这一身道行委实太弱,甚至还及不上至上道源有损的初代真乌,如非是一口至强的时空道轮,令其拥有比肩天主这等羽化强者的伟力,说其是至上领域守门员,都算是抬举了。
没了天帝的镇压,这位时空殿主一跃而出,肌体发光,各种伤痕与白大褂上的褶皱尽数消失,他恢复过来,同时也觉察到了天帝的眼神。
“我是求道者,又不是你们这些斗战一脉的疯子,术业有专攻,生命进化只是求道路上的附属品,无尽时空才是归宿。”
他颇有些不忿道,这么多年,这条时空枝蔓上生出的异数太多了,他都快待不下去了,要是能走,他绝不会再逗留一天,做这时空殿主,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时空殿是什么,观察者还是操纵者,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苏乞年看着他,来自天帝的目光令这位时空殿主背脊生寒,不敢隐瞒,虽然这同样违背了关于时空守序的部分前提,但他毫不怀疑要是不开口,这位天帝真能送他上路。
半炷香后。
苏乞年蹙眉,时空殿的根脚果然如过去所猜测的,深达时空主藤上,但也正如这位时空殿主所言,时空殿并不干涉诸天进化,除非这诸天众生,有人干涉了时空秩序,而时空殿出手,也只为了拨乱反正,而观摩一条时空枝蔓的生长,诸天时空的进化,对于时空殿的求道者来说,是他们既定的究极进化之路的方向。
至于时空殿的来历,就算是这位时空殿主,也并不清楚,因为在时空主藤上,他只是时空殿无数等待遴选的弟子之一,而进入每条时空枝蔓,也不是时空殿的指派,而是来自每一条时空枝蔓的感召,时空殿所做的,只是将对于时空参悟合格的弟子,交由每一条时空枝蔓自主接引。
真的无欲无求吗?
苏乞年深深看这位时空殿主一眼,不去深究这位话中的虚实与真假,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老怪物,因为据其所言,他甚至比太古神魔降世的年月还要更早,在太古最原始的太初岁月,灵性未生,时空暗沉的光景,就孑然一身,游走于诸天内外。
但弱也是真的弱,或许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其几乎堪比神秘女子的时空伟力,难怪燧人氏让他走一趟时空殿,在看到他身边的神秘女子之后,燧人氏就明白,放眼这条时空枝蔓上,能够镇压得住这位时空殿主,令其无法脱身的,只有他。
至于涉足时空主藤,可能存在的秘径,这位摇摇头,很肯定地表示,没有绝对稳固的秘径,可供选择的寥寥无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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